位于重庆西北郊的歌乐山,峰峦叠翠,风景秀丽,曾经两度成为国民党政府所在之地。但就在这绿树掩映的山脚下,却有着“两口活棺材”——白公馆、渣滓洞——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国民党军统特务关押、迫害、屠杀革命志士的两座监狱。61年前,在这里关押的革命志士正是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让“共产党人”四个字熠熠生辉。
从沙坪坝烈士墓沿着林间山路驱车而行,很快来到白公馆。白公馆依山而建,旁有清泉。沿着石阶上行,约5分钟就能看到“香山别墅”的门楣,周围不少如茅厕般的岗哨却透出它的白色恐怖。这里原为四川军阀白驹的别墅“白公馆”,戴笠为审讯、关押革命者,亲自出马选中了这里,重金买下改为看守所。
进入白公馆,正面一楼一底的住房就是当年国民党特务关押革命志士的地方。左侧的地下室是地牢,后面的防空洞被改为刑讯室。白公馆关押的均属军统认为“案情严重”的政治犯,最多时达200多人。监狱的正厅墙上写着国民党党员守则,虽通篇写着礼义廉耻,但透过这狭小的牢房和阴森恐怖的刑讯室,我们看到的却是没有人性的镇压和屠杀。院子里“小萝卜头”的塑像和那棵见证历史的石榴树却在讲述着革命者不屈的斗争。
白公馆前行2.5公里就是臭名昭著的渣滓洞。渣滓洞原来是人工采煤的小煤窑,因为渣多煤少而得名。这里三面环山,一面邻沟,地形隐蔽。1943年军统特务逼死矿主,霸占煤窑及矿工住房,将其改造为看守所。渣滓洞监狱分为内外两院。内院有一个放风场,有一楼一底的男牢16间,另有女牢两间。共产党员罗世文、江竹筠、李青林、蔡梦慰等先后被囚于此,最多时达700余人。
“青春一去不复返,仔细想想,认明此时与此地,切莫执迷”,“迷津无边,回头是岸”,“宁静忍耐,毋怨毋忧”,为了从精神上瓦解革命者的斗志,特务们在渣滓洞内院墙上写的标语清晰可见。外院是特务办公室、刑讯室。
一间间黑暗的牢房,一件件锈迹斑斑的刑具,当年革命志士们在狱中艰苦斗争的一幕幕在我们眼前浮现:
“我死了,有共产党,我等于没有死;如果出卖组织,我活着也没有意义。”在匪特办公室,面对五哥带着重金买通特务进行的营救,只要在退党说明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就能走出这口活棺材,刘国鋕,这位出身富豪的“少爷”,说出了上面的话。不仅如此,在五哥第二次拿着空白支票前来营救时,只要认错就能自由的刘国鋕,再一次说了“不”;
“你是丹娘的化身,你是苏菲亚的精灵。不,你就是你,你是中华儿女革命的典型!”眼见着江竹筠被特务的“几十套刑罚”摧残,由何雪松执笔,狱中难友们集体写了这首《灵魂颂》献给她;
“人的意志呀,在地狱的毒火里熬炼……铁的棍子,木的杠子,撬不开紧咬着的嘴唇,那是千百个战士的安全线呀……老虎凳,鸭儿浮水,水葫芦,飞机下蛋,多么别致而又丰富的字眼……”黑牢诗人蔡梦慰的《黑牢诗篇》记录下革命党人在特务“别致而又丰富”的酷刑面前咬紧牙关,不屈不挠的精神;
“对着死亡我放声大笑,魔鬼的宫殿在笑声中动摇:这就是我,一个共产党员的自白,高唱凯歌埋葬蒋家王朝。”面对敌人的酷刑威逼,几次昏死过去的陈然,在审讯室,用敌人要他招供的纸和笔,以自己顽强的意志写下不朽的诗篇《我的自白书》;
当新中国成立的消息传来时,罗广斌、陈然、丁地平等革命志士难平心中的激动,用一床红色的被单和几个纸剪的五角星做红旗并藏在牢房的地板下;
……
“小萝卜头”为难友们传递信息,狱中追悼会,春节联欢会,狱中学习……革命先烈在非人生活的折磨下顽强抗争的一幕幕犹在眼前,他们在酷刑镣铐摧残下喊出的一句句豪言壮语如在耳边。
1949年11月27日,在对白公馆的烈士进行屠杀的同时,特务们以转移为名,把渣滓洞所有的难友全部集中在楼下的八个牢房。随着一声尖锐的口笛声,大屠杀降临。面对敌人的枪口,烈士们或用自己的身体为难友挡住子弹,或呼口号、唱国际歌,特务们无情地补枪、倒汽油、纵火……300多名革命者英勇就义、壮烈牺牲。“同志们,听吧,像春雷爆炸的,是人民解放军的炮声,人民解放了,人民胜利了,我们没有玷污党的荣誉,我们死而无愧!”面对刽子手的疯狂屠杀,刘国鋕喊出了狱中志士们的共同心声。
这一夜,还是重庆市树人中学学生的邱时春和宿舍里的所有女同学根本无法入睡……急骤的枪声整整响了一夜。第二天亲眼目睹屠杀惨状的她下定决心,将来如果教书的话,一定要让自己的学生永远记住这些革命先烈。解放后,邱时春如愿以偿做了一名人民教师,1983年,时年47岁的邱时春在重庆市29中学首创全国第一个红岩英烈班。
面对这样的人,这样的言行,记者唏嘘不已。是什么造就了那一代共产党人如此坚定如此纯粹甚至在如今一些人看来有点“一根筋”般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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