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抚摸这一篇篇染血的诗篇 抚摸祖国创伤的山河、创伤的臂膀 那诗一首首呐喊而起 那诗一行行矗立似墙 用嘶哑的声音倾诉 用咳血的话语伸张 那诗穿过历史的风云变幻 定格在共和国的胸膛
真想从中读到闲游的云朵 和一朵玫瑰绽放的声音 真想从中读到一缕阳光绚丽 和一缕春风的飘动 可是,汉字与汉字之间 挤满了镣铐与刺刀的狰狞 拷打、训斥、灌水、压扛 充当了诗的标点与诗的韵脚 一个个汉字不屈的形态 拉起手来汇成抗击的风暴
这是我骨肉连筋的前辈们 走向刑场的瞬间写下的 这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长们 接受敌人的拷打回牢房后写下的 这是我的同饮黄河水长大的大姐们 在牢狱低矮的窗台下写下的 写下的心语 写下的绝笔 写下的大忠 写下的大爱啊
窗外,市井在喧哗 窗内,春意暖融融 我将新茶沏好的杯盈推开 推到不幸与灾难的边缘 但也无法想像诞生《囚歌》的年代 诞生《我的‘自白书’》的年代 是怎样的云翻雨骤、月黑风高 竹签钉进五指吗 绳索勒进脖子吗 赤脚走进烙铁上吗 电流通到肉体上吗 敌人将残酷研成墨汁 斗士将它写成诗行
是啊,我们在他们赴死之后 我们在他们尸骨入土之后 繁茂的春天来了 幸福的流泉来了 我们不必躲避枪声与马队 不必挖洞藏身、四处流浪 楼厦里有现代化的享受 乡村里有家园的阳光 但是,我们不能不读“渣滓洞”的诗行 不能忘记歌乐山上的惨白的月亮
我抚摸这一篇篇染血的诗篇 抚摸祖国创伤的山河、创伤的臂膀 那诗一首首呐喊而起 那诗一行行矗立似墙 用嘶哑的声音倾诉 用咳血的话语伸张 那诗穿过历史的风云变幻 定格在共和国的胸膛
孙女,我的孙女,我的后来人 从身旁走过,我拉住她的小手 推开那厚重的诗之大门 从第一首读起,像她初次认识昆仑 认识黄河,认识长江 这是我们生命底部的根系 这是我们生命的源头闪光 孩子们,记下吧 像记住母亲的生日 像熟读祖国的脊梁 这诞生于烈火中的诗 这以心作刀,以恨作笔刻下的诗 是不是我们共同的爹娘
注:《囚歌》,是叶挺将军在狱中写下的诗:“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一个声音高喊着:—爬出来吧,给你自由!我渴望自由,但我深深地知道—人的身躯怎能从狗洞子里爬出!我希望有一天,地下的烈火将我连这活馆材一齐烧掉,我应该在烈火与热血中得到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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