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有病的孩子去看病,他请了一个小时的假,从工地急急忙忙骑着自行车往家赶,不小心摔倒,造成骨折,在炕上躺了几个月才能下地走动。那时,在家的孩子,最大的十一岁,二的八岁,小的六岁。而且还有一个孩子得了肝炎。为了照顾孩子,他的腿没有好利索,就拄着双拐下地干活儿,腿始终没有得到真正的正位恢复。腿落下了后遗症,不能跳,不能太用力,天一变化就有感觉。
啊,洪波,支撑你的身体的,让我心痛的这双腿哟!
丈夫似乎听到了我发自心里的声音,他的头动了动,这让我的视线很快移到了他的脸上。呀!这还是洪波那张脸吗?
丈夫年轻时,人们都叫他“白面书生”,面皮白而红润,不少人开他的玩笑,唤他“美男子”(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我叶颖芬当年可不是看他是“美男子”才和他搞对象的)。可现在他的脸上却是像涂了一层黄颜色,而且长了不少的黑斑,皱折一道比一道深,就像一条条纵横在田野里的沟渠。当年的洪波哪里去了?
丈夫身上的皮肤也同一般人不一样。他周身的皮肤上都布满了一个个的红色斑点儿,形成了一种皮肤病,这种病的形成,不能说与我没有关系。我清楚地记的,在我们妻离子散的日子里,他得了重感冒,高烧数日不退。我不在他的身边,亲朋好友也不敢接近他(那时,我们已成了政治上的危险分子)。在他身边的孩子见爸爸烧得这么厉害,就找到大夫要了一把退烧药,让他吃了下去。过了一会儿,烧是退了些,可皮肤变成了紫红色,并且痒得厉害。找到大夫一看,大夫说吃的那种所谓的退烧药准是磺胺,丈夫的这种反映是药物过敏。没想到,这个过敏落下了病根儿,十多年来,经过不少大夫,也没去掉这个病根儿。每每发作起来,痛苦得令我揪心!
我抚摸着他的头,抚摸着,轻轻地抚摸着……
我听得出,我在心里听得出,我抚摸他的手发出的嚓嚓的声音……
我听得出,我在心里听得出,这声音在向我述说着那令人难以忘怀的一次一次的劳作,一个一个的细微的动作……
我听得出,我在心里听得出,这声音在向所能听到这声音的人述说着他的磨难,他的苦楚……
看着这一切,听着这一切,我不由得又落下了眼泪……
这让我不能不在心里和他说:“洪波,为了我,为了孩子,为了我们这个家,你受苦了,受罪了!我叶颖芬一定会让我的意志,我的信心,我的赤诚,借助现代医学,借助大夫的天职,把你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洪波:你静静地歇息吧!明天的手术一定会百分之百的成功!
生死之间
1997年4月7日,丈夫的手术日。
早上六点钟,护士就把丈夫手术前应该吃的药送来了。他吃过药后,脱光身上的衣服,静躺在床上,等待手术室的护士来接。
我望着静静地躺在床上的丈夫,安眠药已发挥了作用,他睡着了。我轻轻地呼唤他,让他放心,让他顽强地挺着……可是,他已经听不见了……
时间不长,门外响起了担架车的声音,果然,手术室的护士们来接丈夫了。护士们把丈夫身上白色被子拿走,换上了手术室的蓝色被子,然后把丈夫抬到担架车上。
担架车开始移动了,我紧紧地攥住丈夫的手,扶着担架车,一步一步地护送着他向手术室走去。我脑子里是空白的,两条腿颤颤的,那颗咚咚慌跳的心在急速地往下沉,沉……这样,我艰难地走过手术室的第一道门。这时,一个护士说:“你回去吧,不能再往前走了。”
我不知道当时我的手是怎样离开担架车的,我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就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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