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朝最后一位帝王叫纣,史称殷纣王或商王纣。据《史记》记载,此人天资过人,能言善辩,体格魁梧,力大无比,能与猛兽搏斗,英武不下于景阳岗打虎的武松。年轻时曾远征朝鲜,三平东夷,文治武功皆不凡。但江山平稳后,却走上奢华享乐极至之路。在全国各地大建离宫别馆,恣意享乐。例如在沙丘(今河北平乡)离宫造了一个池子,里面装满了酒,每天“牛饮者三千人”。在御苑的树木上挂满熟肉,史称”酒池肉林“,集中许多佳丽于其中,裸体追逐戏游,夜以继日,通宵达旦。终于在周武王兵临城下时,跳入火坑,国破身亡。
这一前车之鉴,对西周的开国圣贤刺激很大,故从开国初期就严惩官员腐化享乐。政策措施见于《书经•周书》中:旅国向周成王进献了一只獒,大约相当于今日藏獒,一种良种犬,召公就告诫周王说“玩人丧德,玩物丧志”“玩人”即玩女人之意。周公还发布《酒诰》,也就是戒酒令。同时。还发布《无逸》令,禁止官员“淫于观、于逸、于游、于田。”即禁止他们到高级消费场所去观歌舞、泡小姐,禁止公款旅游、公款行猎。
西周这套政策,不仅有书证,同时还有字证。不妨先举两个字:“甚”和“湛”。
“甚”字创制于西周,故不见于甲骨文,只见于金文,作,小篆作,会意字,上为“甘”,代表美酒佳肴,下为“匹”,代表男女作爱,故俗有“匹偶”、“匹配”之语。李恩江、贾玉民文白对照的《说文解字》解释说:“以甘、匹示甘于男女之乐,匹为匹偶,淫乐的对象。”隶变笔画化作“甚”。《说文》:“甚,尤安乐也,从甘、从匹”。天天山珍海味赴宴请、养情人、泡美妞,都是“尤安乐”的事。《老子》二十九章讲圣人治国要三“去”:“去甚,去奢、去泰”。河上公注:“甚谓贪淫声色”。官员贪淫声色享受,是过度的异常行为,故引申之凡过度皆称“甚”,如“甚美”“甚多”“甚少”“甚深”等。
对于如此深陷享乐的官员怎么处置?创制于西周的“湛”字,就是解答。
“湛”字今时的常用义是精湛,读zhan。在西周则读作chen(即沉字)。金文作,小篆作,隶变笔画化作“湛”。《说文》:“湛,没也。从水,甚声。”“甚”代表腐化享乐的官员,“水”代表河流,就是把腐化官员投入河中溺毙之。《西门豹治邺》,西门豹将大巫妪、三弟子及三老皆“投之河中”,就是“湛”字初始形义的实例说解。西周治吏就是这样严厉。
我们常想一个历史问题,历代王朝享国较长的大都不过二、三百年,秦与隋只短短一、二十年,黄巢、李自成即兴即亡,不待旋踵,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也只短短十四年,为何独独周朝享国八百余年?个中原因,或从“甚”“湛”二字中得些启发:要想长治久安,端的要从严吏治,从根除官员腐败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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