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 平
1948年1 1月7日,育英学校成立了,我是一年级二班的班主任。 开学的第一天,我坐在卧室兼办公室的桌前,等待着学生来报到。院内外、各班主任办公室,家长学生川流不息。 只见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走进我的房间,后边跟着进来一个很清秀的小男孩儿。前者叫世平,12岁;后边的叫伟力。办完手续,我让他们去宿舍放东西。他们转身往外走时,我发现世平的腿一拐一拐的。“世平!”我叫住他们,“你的腿怎么啦?”他看了伟力一眼,笑笑说:“路上马咬的。”“马咬的?我看看。”“不要紧。”我让他挽起裤腿,只见整个小腿肚子被咬得黑紫黑紫的,有拳头那么大块,边上还有些瘪坑。我说:“疼吧!”他马上放下裤腿摇摇头说:“不疼。” “马怎么会咬你呢?”他只笑笑,亲呢地拉着伟力走了。一次和他们闲聊,我问世平:“你怎么这么大才上学?”他很严肃地说:“我和伟力从小一直和爸爸妈妈在两广纵队打游击呢,所以没有机会上学。”伟力钦佩地说: “他骑马骑得好极了!”这时,开学那天的情景马上呈现在我的眼前,随几问道:“马骑得好,怎么会让马咬了大腿?”他们两个相互看看,顽皮笑着,推推搡搡,沉默了一会儿说:“路上,我拼命惹伟力的马。把伟力的马惹急了,它狠狠地咬了我一口。”“还疼吗?”他仍若无其事地说:“不疼。” 1961年夏天,一个上午,一位穿着一身雪白海军制服的英俊青年走进学校,一进办公楼,就到处打听:“杨树民老师在哪儿?”当他在教导处见到杨老师时,马上行了个军礼,杨老师一怔,正在端详辨认他是谁,只听他说:“杨老师,对不起您!我是来向您道歉的……”话音未住,杨老师马上站起来,“喔呦!世平啊!” 那还是十一二年前的事呢。1949年4月,我校随中共中央迁入北京。1950年学校扩大了。学生由100多人增加到500人。学校有南北两院,高年级(也只是三、四年级)住南院。南院的东墙外是驻军的一个广场。部队操练看电影或开展什么活动,多在这个地方。如果星期六晚上他们放映电影,我们是要带学生去看的。 世平所在的班住南院。一天晚上,熄灯铃过后,同学们都睡了。只见一位值夜班的阿姨,匆匆找到教导处,对教导员杨树民老师讲:“世平……他们不见了!”一听这个消息,南院所有的老师、阿姨都被发动起来,到处找。 不知谁说:“东墙外解放军放映电影,他们会不会跑到那儿去了?”这一下提醒了大家,马上分头去找。果然不出所料,他们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银幕。一个同学一眼发现老师阿姨们向广场走来,马上互相通报。几个孩子立即悄悄从人隙中溜出,又从东墙翻回学校。当老师们返回学校,他们已乖乖躺在床上,闭着眼,有人还发出(轻微的鼾声,假装早已熟睡了,仔细一看,睫毛还在一闪一闪的。 杨老师把他们都叫到办公室,问:“世平,你们干什么去了?”同学们都低着头不敢讲话,知道自己错了。只有世平不认错,不服气。不记得杨老师说了句什么,把他惹火了,上去就给了杨老师一个耳光。杨老师被打了,脸一下子红了,但他一动不动。其他几个孩子、阿姨们都惊呆了。一阵寂静,只听见杨老师又慢条斯理、心平气和地讲:“世平,你这样做对吗?”……这时,人们的心才松了下来。阿姨带着其他几个孩子去睡了,为了不影响世平休息,也让他回去睡觉,明 天再谈。 第二天,学校领导研究,为了严肃纪律,保证安全,关世平三天禁闭,让他检讨认错。并向全校表扬了杨老师被学生打后,不动气,仍以教育学生为出发点,耐心说服学生的良好作风。 世平已是哈尔滨军工大学的学员了,回京休暑假,特意到学校来看望老师,并向杨老师道歉。
一次开心的雪仗
1952年冬。一天,北京飘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校园顿时成了银白的世界。课问,孩子们再也耐不住好动的心性,吵吵嚷嚷,纷纷跑到校园里,追逐着,打起雪仗。 孩子们正打得难解难分,广播喇叭响了:“喂,同学们,注意啦,为了避免打坏玻璃,请大家到操场去打雪仗;并请各班班主任、学生干部引导大家有组织地玩。” 听了广播,我班上的同学就嚷嚷开了:“老师,咱们打一次雪仗吧!”“在哪儿?…‘什么时候?” 课间和干部们一商量,决定下午自习后,把全班同学分成两部分,到校院东边的小树林儿里去打雪仗。下课后给半个小时准备“子弹”。 决定一下达,课间中午休息时间,他们淡话的中心只有一个——“打雪仗”。三五成群地议论着,出谋划策……不时发出一阵阵的笑声。我也凑过去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可他们立刻就警觉起来,不说了。小林低声对她的伙伴们说:“大家注意喽,严防泄露军事机密!”然后大声看着我喊:“老师来啦!”我只好笑着姗姗走了,孩子们却开心地哄堂大笑。真是个个摩拳擦掌,人人跃跃欲试啊! 下午自习,教室里格外安静,只听见刷刷的写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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