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石头

    第二天中午，一阵儿刺骨的寒风过后，天空灰蒙蒙并夹杂着雪花。毛忠国瞅着天空飞舞的雪花担心县长今日不会来了，一个劲儿的咄呐：这可怎么办呀？他心急如焚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尽管天空飘舞雪花，但黎县长还是按照原定计划登门拜访来了。黎县长坐着八抬大轿，在十名县保安团丁的簇拥下，一路浩浩荡荡来到毛家高宅大院的门口。毛忠国身穿长袍马褂见大红轿停在门口，疾步走到轿子旁边接驾。黎县长刚从轿子里伸出大礼帽，毛忠国就刻不容缓去握黎县长的手。毛忠国脸上闪烁着快乐的光芒：

    “县长大驾光临寒舍，真是稀客呀！”
    黎县长走出大红轿，笑着：
    “早就该登门拜访了，实在是因公务繁忙抽不出空儿！”
    毛忠国喜眉笑眼：
    “忙！县长日理万机肯定忙呀！”
    毛忠国握着黎县长的手走进客厅，又是敬茶又是递烟礼让县长就坐。

    黎县长头戴礼帽身穿新式制服，浑身上下充溢着一派新潮之气。黎德建，山东人，早年留学日本。他留学回国后，在山东省荷泽县当税务局局长，因政绩卓著，被南京国民政府委派到永昌县当县长来了。黎德建上任后，他心系永昌百姓，几天时间跑遍了永昌县的山山水水，全面了解民间的疾苦。他的这个亲民举动深受永昌百姓的喜爱。永昌百姓送他“亲民县长”的赞誉。黎县长嘘寒问暖后切入正题：

    “毛县长，卑职上任后想在永昌县推行民主政权建设，想把永昌县建成一个百业兴旺，老百姓安居乐业的社会，按照民国的法律，打算重新组建新一届的县参议会，卑职想聘请你做一个参议员，不知你意下如何？”

    毛忠国谦逊地笑笑，诙谐调侃地说：
    “做参议员当然是一件好事，恐怕我不称职呀！我这人是生就的猴头戴不住王冠！本人隐居荒野深居简出早已不问正事了，一门心思研读先圣诗文，陶冶情操。本人目光短浅，跟不上时代发展的步伐了，恐怕不行吧！”

    黎县长听完笑了：
    “哪里！哪里！你不要把自己看成一寸高的人了！卑职早就听说毛县长的为人了。毛县长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精通文墨、贤达开明、品德高洁又深孚众望，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毛忠国笑着：
    “既然县长执意让我做参议员，我也就不推辞了，好吧！我接受县长的邀请。”

    黎县长见毛忠国爽快地答应聘请之事，他满意地笑了：
    “好。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毛忠国殷勤地礼让县长用茶。黎县长喝一了口茶放下茶杯：
    “卑职对永昌的历史很感兴趣，为官一任，如不了解县情，就很难有一番大的作为。卑职想班门弄斧，向毛县长请教一下永昌的历史，以便为今后的施政决策提供依据，您老能否赏脸，当面施教，愿听高见？……”
    毛忠国笑了点头应允。

    黎县长：
    “卑职上任后，对永昌县的历史大概做了一番了解。永昌县历史悠久，西周时是西戎之地。春秋至战国时期居住着“月氏”和“乌孙”两个民族。西汉王朝建立河西四郡后，永昌地域上先后出现了番和、郦靬、显美和鸾鸟四个古县。唐宋时期，这里山清水秀水草丰茂农牧业发达。元朝更名至今。这里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富庶之地。永昌县的地势西高东低。西部是山地，中部是平原，北部是残丘戈壁。夏无酷暑，冬无严寒，物产丰富，气候宜人。”

    毛忠国点头：
    “县长说得太对啦。永昌县位于古丝绸之路的咽喉地段，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兵家必争之地。张骞出使西域时曾在这里夜宿过。霍去病征西时在这里屯兵买马。”

    黎县长：
    “永昌之名始于元朝，明朝时置永昌卫，如今的城池是明代指挥使张杰负责建造的。”

    毛忠国点头：
    “不错！不错！永昌这个西北小县，自古以来人杰地灵！明朝时期户部尚书胡执礼、清朝时期举人南宫鼎、蔡发甲、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永昌人。”

    黎县长：
    “清时林则徐、左宗棠都在永昌生活过，有口皆碑。”

    毛忠国对黎县长这样熟悉永昌的历史而感到吃惊。

    黎县长抽出一支白色的烟卷，却不顾擦火柴吸烟了，只顾非常热烈地谈论：
    “毛县长，卑职来永昌县做事深感肩膀上的担子沉重，卑职在执政期间能否为这里的老百姓带来更多的实惠，正在做进一步的调查研究。卑职上任之初就组建永昌县参议会，希望社会各界有识之士能进言献策，为县政府的施政决策提供帮助。”

    毛忠国的心情激动无比：
    “对！对！应该的。”

    黎县长擦着一根火柴，点燃香烟吸着，吐着烟雾：
    “可惜呀！永昌县近年来天灾不断，战乱频繁，民不聊生，确实到了好好治理的时候了，让老百姓衣食无忧，这个任务相当的艰巨呀！”

    毛忠国笑了：
    “听了县长的一席话，真的胜读十年书。我认为一个人在事业上的辉煌，不是在成功之后，而是在成功之前，在屈就和拼搏之时。”

    黎县长非常赞成毛忠国的这个观点。

    这时候，毛忠国见黎县长的情绪高涨，于是大胆地提出一个考虑已久的问题：
    “县长，你的独到见解让我好受教育，我现在有两件事情，不知该不该问县长？”

    黎县长豁然大度地说：
    “如需卑职帮忙尽管说出来，不要说两件事，十件百件你尽管地讲嘛！”

    于是，毛忠国厚着脸皮笑了：
    “永昌县的教育现状让人的确不容乐观，你看这样一个历史悠久的县城，到目前为止，只有一所云川书院，眼下还停办了。老百姓的娃娃无处求学。这与国民政府大力倡导的‘文教大昌’的理念实在是相差太远了，这种现状如不改变，老百姓有意见呀！因此，我思来想去，本人毛遂自荐想发挥一点余热，县长能否准许我到书院去教书？”

    黎县长听完笑了当即表态：
    “好。这个建议很好呀，我认为你当先生很合适呀。”

    毛忠国的第一个建议被县长采纳欢喜不尽，于是大胆地说出第二个建议：
    “县长，从清朝到现在，永昌县的历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大变化，地理、建置、风俗、官师、兵防、人物、艺文更迭不少。本县涌现出许多的历史人物，既有经世济民的良相，也有安邦定国的重臣；既有拓疆卫边的名将，也有为民请命的廉吏；既有文章传世的大家，也有德高望重的高僧大德；既有悬壶济世的神医，也有巧夺天工的能匠。这些杰出的历史人物是咱永昌县的骄傲和光荣。这些史料没有详细地记录下来，存史资政，实在让人痛心！所以我想在书院教学时，一边教学一边整理资料，修一部《永昌县志》，不知道县长能否同意？”

    黎县长思考了一会儿笑了，虽然没有当即表态却说：
    “我个人认为，以毛县长的学识和史德修养，编写一部《县志》没啥问题。不过，编修《县志》可是一件十分清苦的事情，有许多浩繁的事情要做，就怕你既要教书，又要编修志书，还要参政议政，恐怕精力有限，忙不过来呀！”

    毛忠国明确表态：
    “只要县长大力支持，我不怕苦累，保证修一部经得起历史考验的《永昌县志》。”

    听了毛忠国信誓旦旦的表态，黎县长爽快地答应了。

    毛忠国的两个建议得到县长的明确答复后，对黎县长是一种知恩感激的心情了，心里面热腾腾乐滋滋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