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者,木本植物的通称,木生植之总名也。
毛泽东出生湖南于韶山山区,从小就熟悉山、喜爱山。毛主席故居背靠韶峰,云蒸霞蔚,掩映在繁茂葱郁的树木中。故毛泽东在诗词中反复吟咏山,有专门以山为题的诗作,如《西江月•井冈山》《忆秦娥•娄山关》《七律•登庐山》《清平乐•六盘山》《十六字令•三首》《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念奴娇•井冈山》;提到山的诗句更是不胜枚举,让从诗词感悟毛泽东崇高的人生境界,彰显其时代价值和现实意义。毛泽东把山作为丰富的审美题材,写得仪态万千、大气磅礴、瑰玮雄奇、神情飞扬、纵横捭阖,壮美无限,而对树木似乎着墨不多。其实,终身之计,莫如树人。鲁迅读过毛泽东诗词,认为有“山大王”气概,难怪毛泽东听了开怀大笑。作为诗词中的瑰宝,毛泽东诗句中的树木,同样也是寓义丰富,令人回味无穷的。
毛泽东其诗词中也不乏咏树的佳构,有几次专门提到了几种树,但具体所指却并不相同。《七绝•赠父亲》“埋骨何须桑梓地”一句中,“桑梓”是两种树,指古代常在家屋旁栽种桑树和梓树,也是故乡的代名词。《诗•小雅•小弁》:桑梓之地,父母之邦。唐代诗人柳宗元的《闻黄骊诗》中就有“乡禽何事亦来此,今我生心忆桑梓”之句。毛泽东诗句中的“桑梓”语意约定俗成,与他离开韶山外出求学的心境十分契合。
在《七绝•咏蛙》“独坐池塘如虎踞,绿杨树下养精神”中,“杨树”是杨柳科杨属植物落叶乔木的通称。意指青蛙所处的自然环境。在《蝶恋花•答李淑一》“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中,“杨柳”一语双关,既指杨开慧、柳直荀二位烈士,又指杨树、柳树两种树,特指洁白的杨花柳絮,毛泽东深邃广博的情感世界由此可见一斑。而在《七律二首•送瘟神》“春风杨柳万千条”中,“杨柳”不仅仅是树木,更是新中国繁荣景象的生动写照。“杨柳”不是杨树与柳树的合称,泛指柳树,与植物学分类中所说的杨树没有任何关系。在古典诗词中,“杨柳”是一个情思缠绵的常见意象。名篇佳句数不胜数,如《诗经》中的“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杨柳岸晓风残月”(柳永《雨霖铃》),“杨柳青青江水平”(刘禹锡《竹枝词》),“羌笛何须怨杨柳”(王之涣《凉州词》)。
在《七律•有所思》“青松怒向苍天发”和《七绝•为李进同志题所摄庐山仙人洞照》“暮色苍茫看劲松”两个诗句中,“青松”“劲松”说的都是苍劲的松树,“白金换得青松树”,有松生石上,剑在其背之伟意。表现出宏伟气魄,泰然处之,积极主动迎接挑战,巧妙博弈,赢得生存空间,化解了许多危机和国内纷争,为新生的共和国赢得了自信。代表着正面形象,“松”是中国共产党人和革命者的代名词。1944年,在《柳树和松树》一文中,毛泽东曾经高度赞扬松树的风格:“松树发育成长,不怕刮风下雨,严寒之中也能岿然屹立,松树有原则性。”
在《卜算子•咏梅》“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一反陆游词中的梅花在凄风苦雨中遗世独立、孤寂冷漠、消极退缩、凄凉愁苦,盛赞梅花“她在丛中笑”令人耳目一新,反出了骨力遒劲、伟岸飘逸的艺术神韵。《七律•冬云》“梅花欢喜漫天雪”当中所赞颂的“梅”,坚冰不能损其骨,飞雪不能掩其俏,险境不能摧其志,以梅自喻,俨然就是毛泽东的人格化身。被毛泽东推崇备至的“梅”,既是一种花,也是一种树,只是人们更多地将其视为花,似乎都忘了它还是一种树。做人如梅,可以没脾气,但绝对有骨气!
《满江红•和郭沫若同志》“蚂蚁缘槐夸大国,蚍蜉撼树谈何易”中,槐树之所以叫槐树是因为槐树乃木中之鬼。古时有尊槐之风习,槐于古代是吉祥、长寿和官职的象征。“蚂蚁缘槐”典出唐代李公佐《南柯太守传》。“槐”就是槐树,所谓大槐安国不过是老槐树下的一个蚂蚁窝,毛泽东他是极善于用典的诗人,在若真若幻的时空伸缩中,把蔑视投向那些不自量力的苍蝇、蚂蚁、蚍蜉,手法独特而奇诡,用“蚂蚁缘槐”表示对敌人的蔑视。“蚍蜉撼树”语出韩愈《调张籍》“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比喻不自量力;企图用微不足道的力量动摇破坏强大的事物。毛泽东在中国最严峻形势下,采取了“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的策略,提出“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坚决同敌对势力作斗争,不断鼓舞全国人民要“军民团结如一人”,“要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此处的“树”原本是指李白、杜甫的诗文,毛泽东赋予它全新的内涵,泛指正义的力量或者事业。
在《渔家傲•反第二次大“围剿”》“枯木朽株齐努力”中,语出汉•邹阳《狱中上梁王书》:“故有人先谈,则枯木朽树功而不忘。”比喻衰朽的力量或衰老无用的人。此“枯木朽株”也不同凡响,绝非通常意义上的残枝败叶。这里以云山草木写农村民众,甚至喻之为枯木朽株,用语算得是出格。1964年1月27日,毛泽东曾对英译者口头解释:“‘枯木朽株’,不是指敌方,是指自己这边,草木也可帮我们忙。”《古代兵略•天地》:“金城汤池,不得其人以守之,曾不及培楼之丘、泛滥之水;得其人,即枯木朽株,皆可以为敌难。”共产党领导的战争是人民战争,得民心者得天下。得道多助,就连“枯木朽株”也成为同情革命、支持革命的一股力量,这是革命军队“横扫千军如卷席”所向披靡的力量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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