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金门岛,是上级赋予华野10兵团28军的作战任务。金门岛守敌是已成惊弓之鸟的汤恩伯残部,名义上1个兵团,实际上只有万把人,工事掩体也是仓促构成。按兵团作战部署,金门与厦门同时发起攻击,结果,由于28军征集船只进展缓慢,丧失了战机。一天,兵团司令员叶飞接到福建地方党委张鼎丞书记急电,委托他赶赴刚刚解放的厦门“压台”,帮助解决城市接管后出现的棘手问题。征得华东野战军首长同意,叶飞便全力投入地方工作。很快,厦门市20万市民的粮荒、柴荒、治安、恢复生产等突出问题得到缓解。临出发前,叶飞司令员严令28军尽速征集船只,加快攻击金门的准备;又将该军主持工作的副军长、政治部主任请到兵团部,面授机宜。一谈谈了3个小时,千叮咛、万嘱咐,告诫不能掉以轻心,不能草率从事,不能久拖不决,不能延误战机。在厦门,叶飞一面处理地方工作,一面催促28军抓紧准备。可是,直到一周后的一天下午,叶飞才收到该军向兵团部的电报,称“已完成攻击准备。请求批准于当晚发起攻击。”收到电报后,叶飞迅即召开作战会议,研究分析敌情,确定方案。就在这十分关键的几天内,蒋介石已命令从汕头失守、溃逃海上的胡琏所部火速增援金门。“胡琏现在什么位置?”叶飞问兵团部情报处长。“正在去台来金的中间海域停留。”情报处长扼要地报告。“是停留还是开进?”叶飞进一步查问。“停留。"情报处长边回答边从卷宗中抽出一份最新的敌情通报,递给叶飞。恰巧,此时机要员又送来总部首长批转的一份特急电报,通报了胡琏向蒋介石请求撤回台湾的动态。(可惜,我情报部门未能截获蒋介石给胡琏的回电。)叶飞考虑,如果情报无误,如果胡琏所部可能增援金门,28军的攻击应选择在今天黄昏,抢在胡琏率部赶到金门之前。要不要下这个决心?叶飞再一次询问情报处长:“胡琏所部从停留海域到金门,需多少时间才能赶到?”“如果胡琏现在开进,最快明天中午才能赶到。”情报处长提供了有关数据。据此,叶飞批准了28军的报告,并将正式确定的攻击时间要作战处长电告华野首长,上级表示同意这一方案。为加强攻击力量,叶飞又急调29军的1个主力师赶来。当天黄昏,攻击按预定时间发起。但由于对涨潮时间掌握不准确,船只集合编队费时过多,结果延至午夜12点才启航开进。直至凌晨2时,我军第1梯队3个团(28军2个团、29军1个团)先后于兰厝至龙口段、湖尾乡两侧、吉宁头及其以东地区登陆,一举抢占滩头阵地。叶飞接到登陆成功的报告,轻轻舒了一口气。不料,军情突变,谁也没有料到,此刻会连续出现严重问题:第一,我登陆部队轻敌,28军领导不仅未派1名师首长跟随第一梯队团实施指挥,而且仅仅留1个营巩固滩头阵地,其余直插纵深追击逃敌去了。在战术上,根本未按兵团首长指示执行。第二,第1梯队团登陆后,第2梯队团应立即跟进。叶飞特别与28军领导交待过这一点。但是,由于没有足够的船只,第2梯队几个团迟迟不能行动,只得坐等运送先头团的船只返回再启渡。第三,上级情报部门终于未能掌握和提供最新敌情。恰恰,胡琏在蒋介石的严令下,果真已于早些时候开进金门了。又偏巧,在我先头团登陆后不久,胡琏的先头部队2个团已进至金门料罗湾,并在强大的舰炮火力掩护下,抢夺了滩头阵地,切断了登陆我军的退路。更为严重的是,我军第一梯队团的船只因退潮后搁浅,并遭敌炮火破坏,无一返回……情况异常危急。攻击出发地,跃跃欲试的我军第2梯队5个团,苦于没有渡船,无法机动,无法增援,只能干瞪眼。军指挥员命令炮火支援登陆部队,炮弹打过去,有的落到海里,有的掉在滩头,无济于事。此刻,急需的是船!船!船!兵团首长反反复复强调的船,偏偏准备不足。就这样,金门攻击只得中止。先头登陆的勇士们,孤军与数十倍之敌展开了悲壮激烈的搏斗,枪炮声、喊杀声持续了3天3夜……进攻失败,负有直接指挥责任的副军长、政治部主任天一亮就赶到厦门兵团部求见叶飞。面对痛哭流涕的部属,叶飞能说什么呢?安慰?奇耻大辱呀!叶飞恨不能枪毙这两个败军之将,但他没有拔枪,仅仅是一闪念。……金门失利谁之过?叶飞司令员代人受过,他从不争功饰过。送走这两位够得上受军法处置的部属,叶飞亲自起草报告,向中央、军委、毛泽东、陈毅请求处分,没有一句争辩,没有一丝回避。然而,中央、军委、毛泽东、陈毅了解叶飞,了解事实真相,迟迟没有下达处分,只指示叶飞“准备再攻金门。”叶飞接到指示后,脱开地方事务,亲自部署再攻金门。谁知,由于形势变化,中央改变了解放金门的决定。从此,叶飞企盼“报一箭之仇”,成为终身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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