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注定是一场革命的盛宴,粤雨微凉,夏意亦浓,适逢妈也在广与我小住,临晚我们聊起从前的生活,妈妈记得最多的就是外公的林林总总,如果不是她提起我们做晚辈的可能都要忘记,外公是真正的抗战老兵,结结实实的老共产党员,十三岁去西安求学适龄后入伍,一路随军参加过的战争数不胜数,抗日战争便是其中之一,可以说他是把整个青春都奉献给了战场和中国革命事业。
一生抚育五个子女,先后为庆平,卫平,爱平,汉平,多娇。小时候大伙儿常拿来编段子:庆祝和平统一,保卫国家,爱护家园,捍卫领土,江山如此多娇。本家江氏!
算算外公已经离开我们6年了,岁月如梭,光阴似剑,在初秋的雨后思绪一下子回到小时候与外公的点滴小事。
小事儿第一则:读六年级那会父母南下,暑假去外婆家玩算一年中的念想,一来可以被表哥们收编,二来外婆家地处山脚,山里头孩子的童年趣事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有一日游泳过激呛成感冒鼻塞难耐,我顺着表哥们的梯子爬到了屋顶摘葡萄,外公一个劲儿喊我下来,用铁丝圈扎了束栀子花别在衣领上,顿时鼻子通了,也就不再爬高干那些野蛮事儿了。
小事儿第二则:初中时某年春节,几个舅舅和外公商议去京山堰门口一带一座山上祭坟,家里那时有辆卡车,一家子棉被一抱,凳子往车厢上一摆,老少左拥右护轮番开着车连夜去了。作为小孩子当时图个新鲜好玩,等一行人连拖带拽汇集在半山腰上时,舅和外公几人徒手拆开荆棘,一座年时已久的斑驳墓碑出现在眼前,落款为荆门县政府。原来是外公的父亲,也是一位曾经在战场上立过汗马功劳,抛头颅晒热血的革命烈士。据妈妈回忆他还曾是国民革命军黄埔军校学员。山上有座小庙,外公走前头带着大家另辟蹊径地绕到山顶,投过香油钱吃了顿斋宴,又拖家带口男女老少,吭哧吭哧回去了。印象中一直记得那座山上的一块奇石。崖东侧壑岩旁不远处,扁状巨石横卧狭缝中,突兀地面,不知从何处飞来,石面微凸,想起古人言“葱石如鹫岭飞来而有扃……”,石身刻纹“飞来石”。至今隐约觉得外公的父亲犹如那一块巨石,坚硬如磐,恪守不渝!
小事情三则:话说翻箱倒柜的家常饭在我记事起还在上演,在外婆家唯一吸引人的就是那口大大的暗红色漆木箱,好像没上锁不知哪天我翻出来,压箱底的物件现在都记忆犹新,各种纪念章、一本泛黄保存完好的国立武汉大学记不起第几期的军校学员结业证,那时在心中生出一丝敬意,儿时以为读书好荣誉感强的人很牛,何况此人近在身边。另一个让人朝思梦想的物件即为摆在箱面上的桔子罐头,数罐头的数量像数学考试般殷情。逢过年四面八方来的亲友第一个拜访的就是外公了,其中不泛他的学生,原来从部队回来后外公成了农技站的一名农机专修技术员,我妈回忆时常说机器坏了,谁来都修不好,外公一去贴进听声儿,故障在哪儿十之八九。
另一件小事儿是我妈常挂嘴边,70年代末流行幕布电影,晚间黑白胶一卡,投影光一闪,十里八乡的青年男女奔过来凑热闹、耍酷、惹事、滋生不素情感等,某一年上映《望乡》,讲述日本抗战期间以慰安妇为题材的电影,村里村外能走得动的男女纷沓而至,外公走到我妈的房间说了一句:女孩子家思想要端正。我妈说那一年她20岁。
在这个缅怀先烈,不忘国耻,革命情感浓郁的时刻,想起我的外公及三则小事,心中不免感伤,外公那一辈人坚忍不拔的意志和刚正不阿的脾性是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孩子的孩子,他们的孩子的孩子的孩子望成莫及且自叹不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