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上半叶是中华民族灾难最深重的岁月,然最大的灾难莫过于日本帝国主义对我国进行的疯狂侵略和血腥屠杀。这对我们的先人来说,已经到了国家灭亡和种族灭绝的最危险时刻。一九三八年春天豫北地区先后被日军占领,并遭受日本飞机的多次狂轰烂炸。我外婆讲:现在凡是叫逃生、逃喜、逃林及所有带逃字的人都是在日本大肆侵略期间,在逃跑的路上出生的。可以说,凡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记忆都是深刻的、沉重的。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人妻离子散,又有多少人痛不欲生,更有多少人为了抵抗日军的侵略而洒血疆场。
在日军的全面侵略期间所到之处,无论是交通要道,还是偏乡僻壤都是烧杀掠夺,奸淫妇女,无恶不作,罄竹难书,其中包括残害儿童。豫北太行山区也同样遭受了日本帝国主义铁蹄的蹂躏,日军所到之处,所有的村庄都是断壁残垣、支离破碎;人民群众血流成河、惨绝人寰,村村都埋人,家家都挂孝。
我外公家是现在的林州市五龙镇东岩村,外婆生前许多悲痛的回忆都涉及到那个时候。一九三八年某日,就留她们婆媳、妯娌及孩子几口人在家,日军的突然侵犯,使她们措手不及,再加上当时女人小脚,未能逃离。后来我外婆她们被迫用日军抢来的粮食为他们做饭,日军吃饭时她们被困在一边,我大舅因幼小一下挣脱家人的怀抱到日军面前要锅巴,幸亏日军只顾着狼吞虎咽的吃饭,被恨恨的捣了一枪把而未被杀害,在其后岁月中我外婆多次看到日本刺刀上挑着国人的婴儿。晚上日军就住宿在我外婆家,屋内屋外躺的都是日本人,她们就被困在她们家屋内的一个墙角里,半夜乘日军的劳困她们一个拉一个,硬生生的从日军的缝隙中逃脱出来,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呀!刚走出家门,往上面的山上跑,这时碰到从山上下来的家人,噩耗传来我曾外公已经被害。其中我外公因患传染病在山上隔离,其兄弟在地里干活而及时逃离,回家救人时已发现家中有大批日军而胆战心惊。我曾外公和他本家堂弟在一起,被日军盯上紧紧追赶,兄弟两人因年龄较大未能跑掉,被日军从悬崖上踹了下来,其堂弟因摔在我曾外公的身上而身受重伤,而我的曾外公不幸摔死。
就在同时也传来邻村受害情况,冯家峪被杀十几人并轮奸妇女;新庄群众被杀二人,并把新庄妇女集合到一起准备侵害,后因在新庄的日军紧急集合而使新庄妇女未遭到侵害;汲县(现卫辉)的上坡村日军用石头砸死一人,用刀砍伤一人,抓壮丁一人(后到山西逃脱);日军在汲县的龙卧岩村直追群众到悬崖峭壁而打伤多人,所到之处都有无辜群众被害的消息。日军所到之处也是多处侵犯的,在进村的同时,也占据各处,四处搜索。日军在村子里到处抢劫老百姓的财物,牲畜家禽被杀,粮食被搬光,门板及家具因含有桐油或油漆而被劈成柴当燃料,包括地里的粮食作物也不放过,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糟蹋掉。之后在日军多次侵袭过程中,家乡人民也多次受害,这其间我祖母亲眼目睹过日军狂轰临淇集的惨象,多少人死亡,多少人受伤?这只是我家乡方圆五公里的事情,放眼整个豫北,整个中国又有多少人被日军杀害,多少城镇和房屋毁于一旦。
家乡人民面对死伤的亲人,面对被日军践踏的家园,眼泪再已流干,剩下的只是满腔的仇恨和杀敌报国的决心。祖辈大道理不懂,但是谁杀鬼子就跟谁干,我外祖父弟兄几个人到姚村投了八路军,村上留下来的也积极防范日军侵袭,站岗放哨、通风报信,我外婆她们常给过路的八路军做饭,做鞋,洗衣服等。我外婆一个小脚女人为了抗日有时甚至就把孩子放在家里,自己跑到二三十里外给部队送粮食,那时又没公路,走的全是崎岖不平的山路。后来我外婆说:“那时认为不把日军赶走,我们就没日子过;也痛恨伪军,人家都杀到你家里了,你还去替别人杀自己人,你能有啥前途?我们不做那样的人,死了都嫌你臭。”外婆常说她之前连夜不休息,赶着为部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手工活,妯娌几个都勤快,带孩子种地,照顾老人,还为抗日做贡献。为了杀鬼子,很多人都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每次说到这些,我的外婆及祖辈们都沉默很久。
转眼七十多年过去了,很多老人也渐渐离开了人世,我的外公外婆都已不在人世,但他们抗日救国的往事让我永远记在心中;他们那代人为国家、为民族自我牺牲的精神也永远激励着我。国家没有在危难当中灭亡,民族没有在铁蹄下屈服;相反,我们的国家和民族在无数的灾难当中凤凰涅磐、浴火重生,民族在灾难中变得愈加坚强和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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