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 ——献给为国家独立、民族解放而英勇献身的革命先烈!
一、睡 梦
起初,那只是老人的一个梦 梦里的男子 高头大马,飒爽英姿 满脸的威严,眼神里按捺不住对日寇的憎恨 还有,隐约可见他对家人“不来寻觅”的斯斯抱怨
梦醒,晴月当空,泪湿枕面 坐立,心神未定,些许不安 不!那不只是一个梦 是多年来老人对梦中男子深深的眷念 只怪他走时,留下的,只有 满地的灰烬和三代女人如泼的泪颜 仅此而已
想想那片枣树林,地至今还是湿的
二、寻 梦
他本是大户农家的公子 几十亩良田,几个长工,春种秋收,仓满粮足 丈夫辞世,母亲成了最要强的女性 念私塾、上学堂、读高小,那个时代里农村娃的奢望 却成了乱世下母亲对儿子的最大念想 慢慢地,也包含了,后来 母亲似懂非懂、妻儿默不作声的抗日救亡
三七年,一个时间符号,又是个阴暗的节点 贫穷的国土上,被日寇践踏着毫无人性的尊严 年轻的公子,化身热血青年 张怀玉、赵寄舟、宫玉田、马保三 一个个陌生的人名鲜活起来 再后来,变得熟悉,再后来 他与他们志同道合 互称战友。闹市里 他口舌如剑,弹雨中 他英勇顽强,战场上 他不惧艰险,他把敌人的尸首 踩在脚下,垫得高高,用它当做成长的积淀
“枣儿发红的时候,就是你爹回来的日子” 啊!也许孩子心里最终的期盼,不是 高头大马,飒爽英姿 只为短暂的相聚,还有点相依时久别的温情 可谁知,那一年,他回来了,没等到枣红 却又离开,这一走,竟是与三代女人的 永别,永远的 不再相见 永远得 不再相见
披着革命的战袍 到哪里都是光耀一片,是穷苦百姓的希望 也刺伤了奸人胆怯的内心和毫不知耻的贼眉鼠眼 它们不甘于这种刺痛 只想从最软弱的百姓中诈出最亮的那一束光
纵然是敌众我寡 纵然是身陷重围 当这束光,站在了邪恶的狗的面前,依然光芒四射 他没有胆怯,狗的嘴脸不足以让他有一丝畏惧 更没有懦弱,狗的狂吠示众了它们内心的心惊胆战 他刚强,如同心中的意志,不屈 他坚毅,又像头顶的光环,不散 一道亮光,封住了野狗的视线,也照亮了即将到来的黎明和春天
敌人张开了喷血的狗嘴,疯狂地咬断了他的臂膀 他又把舌头化作钢枪 谩骂和诅咒都像上了膛的子弹,不停地喷射出杀敌的欲望 舌头又被咬断,他把眼睛瞪得溜圆 凶狠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如同瞬间变成的火箭炮,吓破了二鬼的狗胆 恶狗已不敢直视,只好再剜掉他的双眼,连同鲜血一起埋葬 …… 那一刻,他终于倒下 走的时候 他脱掉了大户公子的衣衫,永远地披上了共产主义的战袍
当年的硝烟至今还弥漫在黄河岸边,那个叫西营的村庄 每年到了春天,九曲黄河,奔流入海,芦花飘荡,水天一色 轰鸣的油井声,不再寂寞 地下的亡灵为它讲述着 70多年前那些不屈不挠的过往 ……
又过了好久,当人们不愿再提起那个英雄的名号 一位背着半袋炒面的裹脚老太,带着满身尘土 来打听埋在地下的忠魂 她坚强地听着,听着故事里的坚强 她又坚强地走了,走在回去已不知方向的路上 就像那半袋炒面,哭泣着,哭到发肿,肿了,又发青
这就是梦 梦境里,除了灰烬,还有泪水 连同织布房里咔嚓咔嚓的击响 一起矗立在西北的青冢,正前方
我们追梦 沿着英雄战斗过的足迹 一路走来 还记得家里的长工吗? 还记得门前的枣红吗? 还记得丰城伏龙河上的钟楼桥洞吗? 还记得莒南曲流河村的抗大钟声吗? 还记得广北九区被你掩护撤离的无数百姓吗? 从故乡到丰城,从青岛到莒南,从牛庄到西营 我们赶了几千里路,换来多少位老泪纵横不愿提及的痛 变成了纪念馆里陈列了七十多年的伟大和忠诚 从小学同学到革命战友,从为人师长到地委领袖 从当年的小八路、文艺兵到如今的鲐背年龄 我们寻访了上百位老革命 纵然是年届期颐 纵然是百年修为 屡次回放梦境,依然是掩盖不住的颤抖和激动 还有 残留在岁月里、沟壕里、茅屋里的那些 讲述不完、消失不尽的战斗豪情 ……
我们在秋的时节 来到黄河岸,伫立渤海边 恰逢秋叶飘零,憔悴了追梦人的心声 深沉、瞻仰 泪眼、缅怀 与共和国的亡灵一同祭奠 祭奠那,陵园中大青松压不住的革命光荣 祭奠那,故乡里衣冠冢葬不满的先烈英灵 祭奠那,碑文上墓志铭写不完的报国豪情
我们在心底嘶喊:傅文彩,无愧为人民的英雄 人民的英雄…… 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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