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在党的九大上,毛主席与吕玉兰亲切握手(中红网供照)
1959年,吕玉兰全家合影。前排自左至右为:母亲、奶奶和父亲。后排自左至可为:吕玉兰和妹妹吕玉霞。(中红网红色图库)
1963年,吕玉兰和大队铁姑娘队队员们一道爬树打榆树籽儿,为培育树苗做准备。(中红网红色图库)
1965年,吕玉兰在水利工地上带领大家学习毛主席著作。(中红网红色图库)
1964年,吕玉兰看望村里的五保户。(中红网红色图库)
1966年的吕玉兰(中红网红色图库)
1966年吕玉兰(右二)在山西大寨,右三为陈永贵。(中红网红色图库)
1969年在党的九大上,吕玉兰当选中共中央委员,仍然坚持参加农业生产劳动(中红网红色图库)
1975年,刘子厚(左一)、吕玉兰陪同陈永贵(右一)到河北衡水等农村检查工作。(中红网红色图库)
1985年,担任河北省农业厅副厅长的吕玉兰,经常到田间地头指导生产(中红网红色图库)
那是20年前的清明节前夕——1993年3月31日,我的爱妻吕玉兰,不幸因病逝世。当年4月9日,河北省委举行了向玉兰遗体告别仪式。至今我还记得永别之际,那些熟悉玉兰的送行者们说:“在党的培养下,玉兰从一个普通的农村姑娘,成长为新中国最著名的女劳模和最年轻的女省委书记。她不仅是当代中国妇女自强自立的榜样,也是广大妇女参政议政的杰出代表”;“有的人活着,却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却仍然活着。今天这么多人自发地向玉兰告别,说明玉兰永远活在人民心里”;“人的生命的价值不在于活得长短,而在于奉献的大小,玉兰精神不死”……我深深感到,人的生命是短暂的,但玉兰已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人民,她的生命的烛光,放射出了最明亮的光华!
如今,当我回忆起与玉兰共同生活的一幕幕往事,又浮现在眼前。 相识 1955年,高小毕业的吕玉兰,坚决响应党的号召,回到自己的家乡——山东省聊城地区临清县东留善固村(1964年被划为河北省邢台地区临西县),参加农业生产。由于思想进步、工作积极,她先后当选和荣获合作社社长、副乡长、省劳模、全国妇女“三八”红旗手等领导职务与光荣称号。
成家立业、生儿育女,这是人生中的重要事情,特别是对农村姑娘来说,更是选择幸福、决定命运的终身大事。在临西县农村,许多女孩子到了十四五岁,就开始有人给说婆家,十七八岁便结婚。玉兰又比一般的农村姑娘具有“优势”:模样俊、身板好、文化高,用农村的话来说,真是“打着灯笼找不到”、“百里挑一”的“好主儿”。于是,她很快成了媒人的“目标”,小伙子的偶像,提亲的、说媒的、“毛遂自荐”的,简直踏破了门槛。
然而,立志改变家乡面貌的玉兰是怎么想的呢?在中国青年出版社在1966年6月出版的《英勇坚持社会主义道路的吕玉兰》一书中,她曾这样坦诚表露自己把革命当作终身大事的思想:“一个人二三十岁的时候,正是黄金时代,在这时候,集中精力把毛主席著作好好学一学,为党多做些工作,为贫下中农多做些工作,把青春献给革命,比过早地缠在家庭、孩子身上,意义要大得多。1956年植树造林时候的几个女伙伴早结婚了,早成家了,如今拉着大的,携着小的。她们一见我就说:‘玉兰,我们要是也像你这几年把力量都用在工作上,该多好啊!’看到她们今天的情况,想到党和人民对自己的期望,我下定决心,坚决晚婚,改变早婚旧习惯,为阶级姐妹闯出一条路子来。”
就这样,玉兰在十几年里终日忙于工作。一直到1974年,已经改变了家乡的面貌,自个儿却成了三十多岁的大姑娘,周总理、邓大姐等领导多次催促考虑婚姻大事,玉兰关闭了多年的爱情之花,才终于开放。
这年春天,新华社河北分社女摄影记者张彬来到临西采访玉兰。她白天采访,和玉兰同吃一锅饭;晚上谈心,和玉兰同睡一张床。不几天,她俩便亲如姐妹,无话不谈。当张彬得知玉兰还没有对象时,便产生了当“红娘”的念头。 “玉兰,总理几次催你找对象,你还找不到?真要当一辈子的晚婚典型啊!”张彬笑着说。 “俺虽然年龄大了,也不能慌慌张张,乱抓一个啊!还是沉住气好,找就找个如意的。”玉兰道。 “你要什么条件?”张彬试探着问。 “啥条件也不讲,只要人好。面可以宽一点,工、农、商、学、兵,只要合适就行。”玉兰答。 “我跟新闻单位比较熟,给你介绍个记者行不行?”张彬问。 玉兰沉思一下:“倒也可以考虑。俺文化低,记者文化高,又见识多广,两人可以互相取长补短。” 张彬听了,满怀信心地说:“就这么定了!我回去跟老米说说。” 老米,就是当时新华社河北分社的社长米荣运。他和爱人陈秀珍,曾多次采访过玉兰,可说是玉兰的老熟人,对她的婚事也一直很关心,当他们从张彬口中,得知玉兰同意找个记者做终身伴侣时,也热情地当起了“红娘”。 当时,与我同在北京新华社国内部政治外事组当记者、后来担任国内部主任的高级记者李尚志,这段时间正在石家庄河北省军区蹲点,经常同米荣运等人接触。他们在一起谈起了为玉兰在新闻界找对象的事,李尚志就把我的情况向他们作了介绍。大家都觉得我的条件可以考虑,就决定给我和玉兰牵线搭桥。 写到这儿,我该作个自我介绍了,我原名江勤泉。1946年3月12日生于江苏省常州市武进区嘉泽镇森庄村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父亲江汉生,共产党员,先后当过农民、工人、村高级农业生产合作社副社长、车间主任;母亲荆来娣,家庭妇女,曾是人家的童养媳。在我下面,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由于孩子多,家境一直比较困难。我是老大,从小就承担许多家务和农活:洗衣、做饭、喂猪、放牛……成立合作社后,我家由于劳力少,就为社里喂了一头水牛。于是,割草、放牛、垫圈,成了我这个年仅八九岁的孩子每天要做的事。所以,我可以说是放牛娃出身。 1958年,我随外出当工人的父亲,来到芜湖市读小学六年级,后来又在这里上了初中和高中。1965年,新华社派人到安徽省重点中学——芜湖第一中学调一名机要员。即将在这个学校毕业的我,荣幸地被选中。这样,没有让我参加高考,就调我到北京新华社机要处工作。1968年我被调到国内部工作,不久到政治外事组当记者,1969年入党。我先后参加了美国作家兼记者斯诺逝世、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日本首相田中角荣访华、英国首相希思访华等一系列重大外事活动的采访。那几年,我深感自己不论是思想水平还是业务能力,都远远不能适应新华社对一个政治外事记者的要求,所以一直把主要精力放在工作和学习上,没有解决婚姻问题。 李尚志、米荣运将我的情况向玉兰作了介绍,她表态说:“江山条件不错,先互相了解了解吧!” 当时,我曾征求过一位新华社老领导、老同志的意见,他们多数也表示赞成。新华社社长穆青鼓励我说:“吕玉兰同志是中国有名的女劳动模范,是我们的女中豪杰,思想品德非常好,实际工作经验也十分丰富。你同她结合,可以向她学到很多东西。” “千里姻缘一线牵”,“一见钟情”,这些过去在描写爱情的小说中常见的名言,我总以为它们不过是文人杜撰出来的戏言,想不到竟在自己的身上得到了应验。 那是1974年6月10日傍晚,我作为跟随来自非洲最西端的塞内加尔总统桑戈尔访华的记者,自山西大寨前往沈阳路过石家庄,从这里由汽车转乘飞机,同玉兰邂逅在飞机场上。 现任中国老龄科学研究中心主任、原《中国青年报》驻河北记者站站长的台恩普,在1969年采写的通讯《她,还是吕玉兰》中,以“飞机上的姻缘”作为小标题,这样记叙了当时的情景:“飞机徐徐降落机场。接待完李先念副总理和外宾之后,新华社的老米笑吟吟地指着一位高个儿青年,向吕玉兰介绍:“这是新华社记者江山同志’俩人握手,相互礼节性问好。‘他用左手跟俺握的。’吕玉兰至今回忆起来,还觉得有点可笑。‘那时,江山看着可老实了,头低着,长头发盖住半拉脸。机场风大,谁也没看清楚谁。’” 正如台恩普所说,我和玉兰这次在飞机场上的见面,是我们在婚姻上的转折点,我看着玉兰穿着朴素、待人平易、说话和蔼,一点领导架子也没有,原以为我们俩人地位悬殊过不到一块的疑虑,立即打消了。而且,看到玉兰个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五官端正,脸色红润,虽说比我大几岁,但并不显得比我大,我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好感。玉兰后来谈起那次见面,笑着对我说:“飞机场上第一次见你,个子高高的,身板直直的,人也挺老实,像那么回事,还真有点一见钟情。” 相爱 时隔半月后——1974年6月22日,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从北京来到石家庄,算是同玉兰正式见面。动身前,我特地看了有关她的报道。这次,我们还一起到了邢台、临西、东留善固,见到了玉兰的父母亲,总共5天时间。 虽然这次相会的时间很短,玉兰又天天开会,我们只能在晚上交谈一下,可我们俩十分融洽。特别是在生活上,玉兰像大姐姐一样对我百般照顾。她特地向一位在省委办公厅工作的服务员,借了间房子给我住。她有时带我去食堂吃饭,而更多的是把饭从食堂打回来给我吃。晚上,我们两几乎天天谈到深夜,仿佛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见如故。 当时有人怀疑:“玉兰是中国有名的女省委书记,江山是新华社的一名普通记者;玉兰是农业劳动模范,江山是耍笔杆子的书呆子,玉兰年龄大,江山年龄小,他们差距那么大,能结合到一块儿吗?” 其实,这些问题,在思想上比较成熟的玉兰,也考虑到了。 对于政治地位上的悬殊,我坦率地说:“我挺喜欢记者这个职业,可能一辈子都是个小记者,职务上永远比不上你这个省委书记。” 玉兰更实在:“别看俺现在地位挺高,可当省领导经验不足,可能还要下去工作,说不定哪天回村当农民呢!请你认真考虑。” 关于年龄上的差别,玉兰说:“俺比你大几岁,嫌不嫌?” 我说:“女的比男的大几岁,更会体贴人。” 至于工作性质的不同,我说:“我尽管是负责政治外事采访的记者,发了不少全国通稿,但毕竟年纪轻,阅历浅,缺少实际工作经验。你多年在基层,可要当我的老师。” 玉兰说:“俺没念几年书,才小学毕业,文化低,笔头子不行,要好好向你学习文化。” 玉兰愿找个有文化的人,我愿找个有社会经验的人。于是,希望互补,成为我和玉兰结合的基础。 大概,我和玉兰的婚姻属于“先结婚后恋爱”,玉兰在婚后曾把她戏称“李双双式的婚姻”。因为,从见面到结婚,只有短短的3个多月,期间我们总共只见了3次面,写了23封书信。 当时,我们彼此都很倾心对方,可是都很忙,又分居两地,真没机会花前月下,只能主要靠通信来交流感情。结婚后,我把我们婚前写的23封书信,装订成册。如今,当我手捧这些“情书”,不禁又勾起了对那段“热恋”的深情回忆。 起先的几封信,我们主要是谈工作,谈思想,而且完全没有像今天的年轻人那种罗曼蒂克。有位看过我和玉兰“两地书”的友人说:“要不是你提示,我还以为是同志之间的工作通信呢!”工作繁忙的玉兰,写信都是利用午休或睡觉前的时间。当玉兰接到我的第一封信时,正值省委召开地市委书记会议,给我复信已是凌晨一点了。 当时,我考虑到玉兰的文化程度不高,尽量把信写的通俗些,详细些。可她在对一封信看过几遍之后,仍怕“理解”不透,又特意把信拿给当时河北省委的“大秀才”、省委宣传部长、常委,后任省政协主席的尹哲同志看,“共同研究”如何复信。她在信上还告诉我:“我先后向邓颖超大姐、陈永贵同志、倪志福同志汇报了我们相识的情况,征求了他们的意见。不久,就先后收到了他们的回信,支持我们的结合。”玉兰把这些老领导、老朋友怎么回的信,怎么说的话,都一一写在信上。 后来,玉兰的信越写越多,越写越长,内容也越来深入,可以说这是她一生中最长的“文学作品”了。她的感情是真挚的,在信中多次流露出对我的爱慕之意:“江山,你年轻有为,你是我们党的新闻记者,中央的精神,新华社知道得多,你进步得快,你看过祖国各地的大好河山,开阔了眼界,我给别人谈起你来,都很羡慕你。”她对我们俩的结合,表示出满意的态度:“听到的是赞扬,说我们有共同语言,能互相帮助。”“关于我们的事,领导与同志们都很支持,感到我找到你这样的人,比较满意。他们一直催我们把它早些决定下来,我们商量一下看什么时候好?”“白天的事,晚上爱做梦,有时候在睡梦里还见到你呢!” 她这种真诚的信任,还从另外一个侧面体现出来,就是在信中经常揭自己的“丑”,多次提到自己在工作能力、文化程度方面存在的不足,甚至包括自己身体哪些不适也毫不掩饰。她在劝我要注意身体时谈到了自己的教训:“我过去从不注意休息、吃饭,斗争激烈复杂,精神受到很大刺激,现在身体虽然没有大毛病,但一紧张了,生活一不规律了,小毛病不断,头疼啦,腿肿啊,肚胀呀,总是不太舒服,经医生诊断,是植物神经紊乱,走起路来抬不起脚。望你注意。今天写的乱七八糟,把你当作自己的弟弟才这样说的。” 玉兰的头脑又是冷静的。就在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热恋”期间,她还想着工作第一、婚姻第二,一再推迟婚期,并且考虑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尽量节俭。她先是把婚期从8月份推迟到9月份,后来又从9月份推迟到10月份。她在谈到为结婚做准备时,这样写道:“我什么也没准备,也没打算准备什么,因为这个事影响很大。我和你的工作不大一样,你经常接待外宾,穿的用的整齐一些好。我想我不能脱离群众,如果打扮得太年轻了,省上的工、青、妇、知青办、农办来找我,特别是地区、县里,大部分都是些老同志,我又当小孩又当大人。你不要给我买衣服。”她在谈到婚礼怎么举行时,写道:“刘子厚同志(注:时任河北省委书记)回来后,又在常委会上讲了我们的结婚的事。经过再三说服,我们不摆喜酒好,我们要带个好头。” 爱情,就像滴滴春雨,不断滋润着我们的心田。我在一封信中写道:“现在,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来表达自己的感情,仿佛有许多话要说……我真没想到,仅仅几天的接触,一个人竟能占据了自己的整个心窝。这种感情,来源于我对您十几年来可歌可泣的奋斗事迹的敬佩,来源于我对您那革命思想和纯洁感情的崇拜。”确实,我和玉兰的爱情,首先是从这种相互间敬慕和信任开始的。正如一位思想家所说:“爱情的魅力,来源于彼此的膜拜和尊重。” 在我和玉兰谈“恋爱”的期间,既有快乐的时光,也有不顺心的片刻。如那天有位同志告诉我,中央组织部派了两个人到新华社来了解我的情况。这本是组织部门出于对玉兰的负责,而应当采取的一项措施,可我听了,心里却有一种不愉快的感觉,觉得“太不信任我了”。特别是当我听到有个别人说我是“高攀”、“想当官”时,我反复扪心自问:我为什么要和主兰谈恋爱?目的和动机何在? 事实上,我对于同玉兰的结合,可以说没有一点奢求和私利。就拿当官来说,我不论是在婚前还是婚后,几十年来,从来没有利用玉兰的影响和威信,去谋过自己的官位,更没有劝说玉兰为我当官搞什么活动,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相反,曾有几次当官的机会,我都婉言谢绝了,因为我觉得自己不是当官的料,同时特别热爱记者这个职业,舍不得改行。而且,我在当不当官的这个问题上,曾几次征求主兰的意见,她也不同意我当官,认为我干记者比较合适。所以,一直到退休,我始终从事新华社记者的采访工作。 说真的,那时我还曾设身处地替玉兰着想了一番。那时已34岁的玉兰,想找一个没结过婚的、又有文化的男朋友。如果要求这个男朋友同玉兰一样,是中央委员和省委书记,根据当时中国的现实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她只能找一个地位比自己低、甚至年龄也要小一点的男朋友。这样,所有同她谈恋爱的男朋友,都可以被称为“高攀”、“往上爬”。玉兰是个女人,是个身体健康、生理正常的女人,而且是个非常想生儿育女、当贤妻良母的女人。只是由于一心为了事业和工作,一再推迟解决婚姻问题,才形成了婚姻“老大难”的局面。她应当拥有找对象的权利和自由,而且不论这个对象是什么样的条件。如今,既然玉兰已经选择了我,出于敬重,出于爱情,也出于同情,我应当成全她。 当时,我在写给玉兰的信中,是这样向她表白自己的“动机”的:“我没有别的企求和目的,只是想着我们能有共同的理想和志愿,能经常在一起谈论国家大事和世界大事,交流思想,在团结友好的气氛中互相尊重、互相帮助、互相爱护。”也许,这些话语在有些人看来,是那么幼稚可笑,但却是我当时真实思想的流露。 我在信中谈到某些人的议论时,这样写道:“您在信上谈到别人讽刺的事,您是不是也听到您周围人对您的一些议论了?我们这里个别人的议论主要就是说我‘眼睛高’,‘向上看’,说我是‘小女婿’,‘女尊男卑’,等等。其实,我在到石家庄去之前,就考虑到和准备着会有一些议论。我觉得,在感情问题上,自己处理的还比较冷静,没有因此影响工作和思想情绪,也更没有从此失去前进的劲头,留恋于建立小家庭或听个别人议论就表现出急躁和自馁……” 我们经过恩恩爱爱、曲曲折折,终于踏上了前去同玉兰结婚的里程。 那是一个永生难忘的日子--1974年10月3日上午,我乘坐301次火车,8点20分从北京出发,前往河北省省会石家庄市。4个多小进的旅程,我不知道是怎么度过来的。总之,甜蜜和幸福,伴随着焦虑甚至某种慌恐。当我在火车站上,看到玉兰和米荣运来接时,眼里顿时噙满了泪水。 下午,河北省委组织部和当地民政部门的有关同志,来到玉兰办公室,为我们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当时我28岁,属大龄青年;玉兰34岁,更是老姑娘了。 当晚7点,在河北省委大院一号楼会议室——其实就是玉兰办公室的楼上,举行了简朴而热烈的结婚仪式。 我在当天的日记本上,这样记述当时的情景:“今天晚上,我同玉兰结婚。河北省委第一书记刘子厚担任主婚人。参加仪式的有省委书记郑三生、马辉、马杰和副书记马力等省领导,新华社河北分社社长米荣运,副社长刘方辰、农村组组长侯志义,以及省委机关的几十位同志。刘子厚,米荣运、玉兰和我,分别说了几句话。我说在座的许多老领导,参加革命的时间比我的年龄还要长,今后接触的机会多了,我要多向你们学习,同时也盼望你们多给予指教。同时,玉兰不仅是我的伴侣,也是我的老师,我还要很好地向玉兰学习。”我记得,当我说到“要向玉兰同志学习”时,在座的同志们都开心地笑了。 婚礼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没有鞭炮、没有喜宴,只是人们在一起坐了坐,吃了点玉兰事先买好的水果糖和她从老家捎来的西瓜,时间总共还不到一小时。我们俩都没有为结婚购置任何东西,洞房就是她的办公室,是河北省委大院一号楼一层西头带有一个小套间的房子。过满半个月婚假,我就回北京上班了。 后来的事实表明,这迟到的婚姻尤为甜蜜和珍贵。 临离开石家庄回京的前夕,玉兰向我嘱咐了一件事。她说,“总理和大姐一直很关心俺的婚事,上个月俺给大姐写了封信,向他们汇报和征求了咱们结婚的事。但是,大姐还不认识你,你在北京有机会时,向大姐报个到。”后来,我按玉兰的意见做了。 那是1975年4月7日下午,在人民大会堂举行国家代主席董必武同志追悼大会,我从大会堂北门的第二道门口往外走时,看见了邓颖超大姐正站在那里同人说话。我上不上去给大姐“报个到”呢?正在我犹豫之际,大姐忽然向我走来,看了看我,仿佛要同我说话的样子。她那慈祥的目光,顿时使我鼓起了勇气。我走上前去,向大姐说:“邓大姐,玉兰叫我代她向您问好!” 大姐马上热情地握住我的双手:“噢,原来你就是玉兰的对象呀!你好呀!” 我接着说:“大姐,我见过您好多次了,但总是不好意思跟您说话。” 大姐亲切地说:“我们不是早就认识嘛!玉兰是个非常好的同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 “我要向她学习!” “你们两个互相学习!” “请代我们向总理问好!” “好!也请代总理和我向玉兰同志问好!”
我们交谈时,邓大姐的两只手一直紧紧地、长久地握着我的手,走了很长一段距离,我担心别的记者有事找我,就跟大姐说:“大姐,再见吧!”大姐也说:“好,再见!” 后来,我把见邓大姐的情况,向玉兰说了。她听了感动地说:“总理、大姐这样关心咱们,俺只有更加努力地为党和人民工作学习。才能报答老一辈革命家的关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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