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老领导谈心和向邱锦才副书记汇报工作时,我谈了久藏心中的想法,我是闽粤赣边纵的一名小兵,去到华东军区和总参工作,遇到的领导粟裕、唐亮、张爱萍都说我的家乡是光荣的中央苏区,为什么留在当地的地下党员、老游击战士,动輙被当作地方主义批斗,甚至被打成叛徒、假党员,一直连到邓子恢、张鼎丞都成了所谓地方叛徒集团?从史料上查到的,闽西的建党是毛泽东、周恩来、陈延年直接领导的,我们党史资料征集工作似应从源头做起,正本清源。邱锦才副书记兼主任点头同意,在向地委报告后着手两项紧迫工作,一是由他主持编纂《闽西革命史文献资料》,选用的都是大革命和土地革命时期的历史文件和材料。二是组织党史资料征集小组,外出访问健在的在闽西战斗过的重要党史人物,包括逾百名的省部级以上领导干部和开国将军。张鼎丞、陈丕显、萧克、杨成武、罗明、曾志、邓六金等都谈了闽西很重要的史料。当我回来汇报说到采访刘忠中将,地委书记程少康动情说,抗战胜利我被任命为(山西)绛县县委书记,县城都是国民党占着,当时是太岳纵队司令员刘忠率部解放绛县,我们才得以入城办公。这更使我们坚定了研究闽西党史必须与全国党史军史的大局脉络相联系的决心和信心。
此时我虽与锦才副书记朝夕相处,他总是筹划指挥我们去抢救老一辈革命家、开国将军和老基点村的史料,而不肯谈他自己,我也总觉得来日方长,何期一朝永诀,现在真懊悔他的传奇一生的许多珍贵事迹都埋藏地下了。
正因为遵照地委党史征委会工作的指针和顺序,我创作长篇纪实文学《中央苏区演义》到《血色黎明》,从源头写起上自1919年五四运动和国共合作的大革命,下迄1944年抗日战争胜利前夜。此书写到邱锦才同志,只有末篇的最后几句,描述党的公开代表魏金水,与国民党福建省政府秘书长程星龄、台湾义勇总队总队长李友邦中将,还有抗日爱国人士郑笔山、罗明、傅柏翠、李伟夫、傅维玉等人聚议抗日大计后,程星龄秘书长和国民党龙岩县政府主任秘书饶龙光(中共地下党员)送魏金水步出龙岩商会大厅、望见新四军龙岩通讯处短枪班的邱锦才、张震东张着快慢机,簇拥着魏金水朝西湖岩越天马山而去,惊叹不已。我原计划还会续写下去的,尤其是在编辑《闽粤赣边区革命斗争故事丛书》(作家出版社出版)时,由主编张振福和编委陈方、丘兰生等发现中央军委命名的“鼓浪屿好八连”的前身是边纵闽西南联合司令部警卫连,我们收集了更多的当年邱锦才指挥战斗的故事。而今斯人已去,我在西湖岩的邓子恢、魏金水活动遗址,天马山的古庙和莲花山木栈道两旁的丛林中,苦苦寻觅邱锦才同志当年潜伏战斗的气息,真后悔前些时候未能搀扶着他来这里亲自听他倾述。而今,他远去了,永远离开了他战斗过的土地,但在天、地、人交融的这座山林里,我忽然听到了远方的天籁之音,悠扬而漫长。
我忽然感悟,邱锦才和他的引导者以及战友们,没有离开我们。他们是开国的将士,龙岩的解放者,只要我们的人民共和国存在,他们的精神就永远和我们的土地,我们的人民,我们的城市同在。闽粤赣边斗争的这些革命者,不仅在昨天的战斗中坚贞不屈,至死不渝,而且在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始终坚持党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全国人们把邓子恢和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彭德怀、张闻天等一起列为党内敢于坚持真理的杰出代表,福建的江一真魏金水敢于抵制大跃进的浮夸风,延伸到邱锦才、张震东等的敢为老区人民说真话,这是我们应该永远继承的红土地精神之魂。项南主政八闽时被誉为改革开放之先驱,也正是红土地精神与时俱进在新时代的弘扬,而使老区人民感到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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