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何将这笔钱送到义勇军手中成了一个大问题。经李向之和曹格飞商量,决定由曹格飞和我一起将军饷从北平送到山海关地下党接头地点——悦来栈。让我装扮成有钱人家的小姐,然后把钱装在身上。于是,母亲专为我做了一件绿色法兰绒大衣和一件紫色旗袍。旗袍里面穿一身棉衣、棉裤。为了装钱,先把钱分成两份,一份是银元,另一份是纸币(中央票子)。由于新的纸币容易发出声音,而旧的纸币又容易被撕裂,所以事先都换成八成旧的纸币。母亲先把银元每五块为一摞,用线紧紧地缝在两个长条的布袋上,就像子弹袋一样,然后将这两个布袋缠在我身上,固定好,身体活动时没有一点声音。再把纸币缝在大衣、旗袍、棉衣、裤里。那时,我年龄虽小但个子高,这样我一身都装满了钱。曹格飞也装扮成一副阔老板的样子,他的衣服里也带了钱。父亲看着我一个女孩子,小小年纪就要走远道,心里很不是滋味。 准备了几天后,在1934年12月24日我们登上了去山海关的火车。事先曹格飞叮嘱我说,如果发生意外,就说我是被雇来的,什么也不知道。一路上我俩以父女相称,买了一个包间。进了包间,我先把大衣和旗袍脱下挂起来,因我这一身都是钱,活动不方便,只好躺在铺上。曹格飞的穿着也很讲究,一身深蓝色的缎子袍,外面套了件黑马褂,两边口袋里还装了钱,故意露出一个角。为了对付敌人的检查,我们还特意在桌子上随意放了好多大信封,分别是写给某某署长、某某警察局长等。在路过唐山时我们买了两只烧鸡。车开后,一个宪兵和两个警察进来搜查,曹格飞忙着上前给他们点烟。我一看情况不好,一边抽着烟一边撒娇,躺在铺上吵闹着非要吃烧鸡不可。曹格飞就笑着送了他们每人一包烟,宪兵先朝我看了一眼,又看了一下桌子上那些大信封,再看了看整个包间,没说什么拿了烟就走了。这样,我们顺利地在25日到了山海关,由地下党把我们接到悦来栈,把钱(约2万多元)交给了一位姓李的先生。 我马上要赶回去,而曹格飞因有事不回北平了,所以只有我一个人走。为了避开火车上见过我们的宪兵和警察,他嘱咐我到26日再走,到了北平后在丰台下车,然后坐马车回家。这样我一个女孩子在26日乘上去北平的火车。路上我想快过年了,应该给父母买点礼物。于是,在路过唐山时我又买了两只烧鸡带上。快到北平时我就按照曹格飞说的在丰台下了车,坐马车回家。回到家,父母亲看见我平安地回来了,都非常高兴。
这是我一生中做的第一件大事。
来源:《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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