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殷夫是一个革命的诗人 他更是一个革命的青年 因为他翻译了匈牙利诗人 裴多菲传和他的诗 鲁迅在发表他译作的同时 才特意将两本自己最为珍爱的书 一本是裴多菲的诗 一本是裴多菲的散文 托柔石亲自送给行色匆匆的他
直到殷夫英勇就义后 在清理他的遗物时 才发现那本《裴多菲诗集》还在 先生一页一页地翻看 见到诗的旁边还有殷夫的译文 “生命诚可贵 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 两者皆可抛” 后来鲁迅才知道 那个写诗的白莽就是殷夫
两年后即一九三一年的 二月七日夜或八日晨 五位青年作家 柔石殷夫胡也频李伟森冯铿 被国民党当局秘密杀害
陶元庆是位青年画家 一九二六年为鲁迅画的那幅 炭笔画像 一直为先生所钟爱 他曾多次为鲁迅著作设计封面 深得先生感激 鲁迅也几次参加陶元庆的个人画展 英年早逝的画家 还是过早地离开了人世 陶元庆是死在好友许钦文的臂膀里的 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得知死讯的鲁迅痛心不已 为了寄托沉痛的哀思 鲁迅拿出三百块钱 为他在西湖边上买了块墓地 并建了小小的“元庆园”
75 在鲁迅青年的朋友中 韦素园是默默无闻的一位 用先生的话讲 “是的 素园却并非天才 也非豪杰 当然更不是高楼的尖顶 或名园的美花 然而说他是楼下的一块石材 园中的一撮泥土” 素园是《未名丛刊》的编辑 是一位不爱讲话的 极为“认真”且多病的青年
“素园的认真虽似乎沉静 然而他激烈” 当段军阀派了女师大的新校长 林素园 带兵接管学校 上演了全武行之后 素园竟憎恶“素园”两个字 竟将名字改为“漱园” 那场与高长虹辈的论战 是素园压下了向培良的稿子 高长虹在《狂飙》上大骂 先骂素园 后骂在厦门沉默的鲁迅
然而后来素园还是病倒了 病倒的素园 还是住进了北京西山病院 当他得知 鲁迅前来看他的消息 就帮人把病房打扫的干干净净 还把自己喂养的小鸡 挑了三只大的杀掉 请师傅做盘可口的菜 他知道这是鲁迅喜欢吃的菜
站在病床前 鲁迅强忍着悲痛 强装笑颜与素园交谈 “前一年就接到 从这个病院发出的信 而且是伏到枕头上写的 那时就衰弱的坐不起来” 后来先生又接到 他翻译的果戈理的小说《外套》 那似乎是最后的纪念 “而在这之前 他就在这里痛苦地静卧着 在另一个 阴暗的世界门口挣扎着 不知道自己是 在等待着痊愈还是等待着死亡 连他的爱人也因为他 没有痊愈的希望而离他而去 与别人订婚了”
谈了很久之后 素园忽然想起鲁迅是吸烟的 连忙请鲁迅吸烟 鲁迅却摇头说不吸 他怕给素园留下难闻的烟味 直道素园再三地劝说 先生才地跑到外面 匆匆地吸了一支烟赶紧回来 三年后的一天 (一九三一二八月一日) 素园终于在同仁医院 停止了呼吸 先生也只能将一本《外套》 放在自己的身边 来作为永久永久的纪念
后来先生在致张廷谦的信中 这样说道: “梯子之论 是极确的 ……倘使后起诸公 真能爬的较高 则我之被踏 又何足惜 中国之可作梯子者 其实除我之外 也无几了 所以我十年以来 帮未名社 帮狂飙社 帮朝花社 而无不或失败 或受欺 但愿有英俊出于中国之心 终于未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