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运昌将军和夫人刘树屏的幸福晚年。
1942年·冀东军分区司令员。
1945年·冀热辽军区主要负责人合影(左一为李运昌)。
2008年10月24日,原冀东抗日联军副总司令李运昌将军,在北京逝世。老将军的一生,是传奇的一生,也是见证了百年中国不平凡历史的一生。在老人家乡冀东的山山水水间,至今都在流传着他的故事。这些故事,将成为我们宝贵的精神财富,一代代传承下去。
◎想念
得知李运昌病逝的消息,周围很多人都禁不住内心的失落,很自然地想到早已定格在心目中的那个英雄形象。11月4日,记者分别联系了李运昌在北京和沧州的家人,所有的亲属都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无比悲痛中。
“一生献给革命事业”
■亲人沉浸在悲痛中
11月4日上午,记者拨通北京李运昌将军家的电话得知,连日来的悲痛和劳累,其夫人刘树屏也病倒了,每天要去医院输液治疗。
当日下午4时多,刘树屏从医院回到家中,沉重的心情让老人感觉很难开口说话,“人都走了,我还能说什么呢?”老人告诉记者,李老的后事遵照他的遗愿,已经处理完了。
同样,记者拨通李运昌继女刘杰锋的电话时,电话那一头便传来哽咽声,刘杰锋依然沉浸在父亲离去的悲痛中。通话中,刘杰锋几次禁不住哭出声。处理完父亲的丧事后,她于11月3日晚回到了沧州的家中。
■“丧事从简,遗体捐献”
刘杰锋与继父聚少离多,但一点不影响父亲在她心中的高大形象。她说,父亲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革命事业,最后的遗愿还是“丧事从简,遗体捐献”,不主张浪费,也不愿意给人带来麻烦。
4年多来,李运昌一直住在医院,直到今年10月24日病逝。到目前,正如李运昌“丧事从简”遗愿所要求的那样,丧事已经处理完毕,“没有追悼会,也不会有其他活动安排了,遗体已经火化了。”刘杰锋说,11月3日,母亲刘树屏率子女及父亲部分老战友的后代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告别仪式后,后事就算结束了。
刘杰锋说,父亲住院期间,很多国家领导人和河北省内有关领导都探望过;父亲走后,很多人也去家里慰问。“这对我们家人来说也是莫大的安慰。”
刘杰锋介绍说,从父亲10月24日病逝到11月3日,之所以没有向外公布信息,就是担心信息公布之后,会惊动很多人,“那样想遵循父亲‘丧事从简’的遗愿都不易了。”
李运昌“遗体捐献”的遗愿在实际操作中颇费了一番周折。刘杰锋说,虽然家人都尊重老人的遗愿,但很多科研单位都没有接收像父亲这样一位革命功臣遗体的先例,将遗体捐献给科研单位的愿望并没有实现。“后来,考虑到父亲在北京医院住了4年多,医院为父亲付出了很多心血,遗体就捐献给了医院,医院做相关处理后,才进行了火化。”
■重病中还不忘“战斗”
谈到心目中的父亲形象时,刘杰锋没有过多的语言:“他是一位伟大的父亲,大公无私。”
刘杰锋说,父亲一生简朴,对别人也没有渴求什么。记得一次陪老人去唐山乐亭老家时,宾馆的工作人员问李老喜欢吃什么,让人意外的是,老人说,“那就酱炒鸡蛋、豆腐丝熬白菜吧。”
刘杰锋还说,平时闲下来时,父亲喜欢给大家讲述战争年代的事情,那段岁月也是他内心最深刻一段记忆。即使在病床上,也经常听到“打仗、向前冲”之类的话。
◎记忆
多少年过去了,河北人民很难忘记“李运昌”这个威震四方的名字。李运昌出身黄埔,在冀东成就了赫赫战功。可以说,李运昌是冀东人民浴血抗战的符号。建国以后,李运昌先后在公交战线、司法战线上进行了卓有成效的工作。在耄耋之年,又以黄埔军校同学会会长的身份,为祖国统一大业孜孜不倦地工作。
■本报记忆中的老将军
过去的几年,本报曾几次与李运昌进行过面对面的交流。每每回忆起在冀东的那段岁月,老人十分激动。与老人的交流中,也让我们认识了一位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革命老人的另一面。
2001年6月,在建党80周年之际,本报刊发《半个世纪的血肉情———“冀东司令员”李运昌的一件往事》,介绍了李运昌半个世纪寻找在向雾灵山东脉五指山转移过程中、为部队带路的“麻利嫂”以及“麻利嫂的”早产婴儿———“冰儿”的动人故事。2005年7月,抗日战争60年之际,本报记者再次到北京探访了李运昌,刊发《李运昌60年牵念冀东人民》,李运昌对家乡人的热情和惦念,让人十分感动。
■老将军不平凡的一生
李运昌,河北省乐亭县木瓜口村人。1924年7月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1925年10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25年秋,李运昌等青年被中共乐亭县委选送苏联学习。而他到北京找到李大钊后,因去苏联的轮船已开走,他被李大钊派去考广州黄埔军校,成为第四期学员,1926年秋毕业。也可以说,李大钊亲自把他引上了为之奉献一生的革命道路。
1937年5月,李运昌出席中共中央在延安召开的白区党代表会议后,曾一度担任中共河北省委书记。1937年9月,中共中央北方局指令他由省委回冀东,任中共冀热边特委书记,准备发动冀东游击战争。1938年5月,京东、冀热边两特委合并,他为中分会主任。冀东抗日暴动时,任抗日联军副司令兼第二路总指挥。
1938年7月6日,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冀东大暴动首先从滦县爆发。整个冀东地区近20万人揭竿而起,反对日伪的残暴统治。李运昌所部曾发展到四五万人,主要活动在中共组织基础较强的蓟县、遵化、丰润、迁安、兴隆、滦县、乐亭、昌黎、卢龙、抚宁、三河、平谷、密云、顺义、通县等地以及唐山矿区。同年10月,部队西撤受挫后,率余部返回冀东东部,继续坚持敌后游击战争,先后任冀东军分区司令员和冀热辽区党委书记、军区司令员兼政委等职务,是创建冀热辽抗日根据地主要领导人之一。
1945年至1948年,李运昌历任东北人民自治军第二副总司令、东北民主联军第二副总司令、中共冀察热辽中央分局委员、热河省委书记兼热河省政府主席、冀察热辽军区副总司令、冀察热辽行政办事处主任等职。新中国成立后,历任交通部党组书记兼副部长,中共中央监察委员会专职常委。“文化大革命”期间受到迫害,1978年恢复工作后任司法部第一副部长、党组副书记。
◎故事
将军已逝,但在其的戎马生涯里发生在兴隆县群山间那些传奇,“冰儿”与将军爷爷的故事,两个家庭深厚的情谊,67前的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仍在坊间广为流传。
■将军有位深山里的孙子
11月4日,初冬的阳光照耀着兴隆县北营房镇荒地沟村的整条山沟。“荒地”这个名字缘起何时,我们已无法考证,但如今遍布山坡和山路两旁成行尚未成材的树木,似乎可以让人联想起多年前的种种。
荒地村分有数个村民小组,大多以姓氏分散于周边的群山间。在镇里一个出租车师傅的带领下,记者开始了寻找李运昌将军一直牵挂的“孙子”———“冰儿”的家。
“我们昨天看电视了,知道李运昌将军去世了,大家都很难过。”出租车师傅指了指周围的群山说,“这里曾经是李运昌战斗过的地方。”听说记者要去“冰儿”家,出租车师傅显得很热情。他说,“冰儿”这个名字是在一次战斗中,李运昌将军为在救援冀东军分区机关转移过程中,出生在冰面上的一位孩子起的,“‘冰儿’的故事,大家伙都知道。”可能是大家大都津津乐道于故事本身,而忘了“冰儿”这个主人公的缘故吧,一路上在询问路人数次后,记者才在距离沟口十多华里路的一个半山腰上见到了“冰儿”。
■“爷爷”叮嘱后辈一定要联系
“冰儿”,这样一个名字容易让人把它与一位聪明伶俐的孩子联系到一起,但岁月荏苒,当年在冰面上出生的娃娃如今已是一位满面沧桑的老人。“冰儿”的名字叫朱海清,今年已经67岁。记者见到他时,老人正在家门外一处不大的平地上站着发呆。
“我昨天刚从北京回来,参加了爷爷的遗体火化仪式。”在一顶灰色帽子下,老人那黝黑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老人说,10月24日李运昌去世当天,他就接到了北京来的电话。“我每年都会去北京看他,提些绿豆、玉米面什么的。这两年他一直在治病。”朱海清说,虽然自己住在这个连手机信号都没有的山沟里,但李运昌将军的信息从未中断过。
在火化仪式上,朱海清匆匆见了一面李运昌的家人。“人太多了。但爷爷在病中曾和他的儿女们说,如果他走了,一定要保持与我们家的联系,不能把这条路断了。”朱海清说,以后只要身体允许,他还会抽空去北京看看。
■出生在冰面上的婴儿
“冰儿”与将军爷爷的故事,之所以久久让人传颂,让两个家庭保持着如此深厚的情谊,就不能不回忆发生在67前的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
1943年1月21日傍晚,大雪纷飞。正在兴隆县五指山抗日游击根据地组织“无人区”对敌斗争的八路军冀东军分区司令员李运昌,在五指山东麓达岭村处理完事务后,准备动身追赶大部队时,突然接到鸡毛信称:敌人已探知李运昌的行踪,7000多日伪军突然包抄,已堵住所有下山路口。一时间,近300人的军区首脑机关陷入危急之间。要保存实力,只能向五指山背后转移,再通过高山密林向无凤楼根据地穿插。突围只有一条险路,唯一能带军区机关突围的“冰儿”的父亲———地下交通员朱殿昆连夜送信未归(后来得知,朱殿昆在执行任务中惨遭日本鬼子毒手)。
情急之下,一位小脚农家妇女匆匆赶到,说她可以带路。望着眼前这位20多岁、肚子已明显大起来的农妇,李运昌有些犹豫。妇女说:“我跟男人砍柴从那石砬子上爬上去过,知道路。咱山里人体格壮,放心走吧!”这个妇女就是“冰儿”的母亲,人称“麻利嫂”的张翠屏。
天黑雪大,坡陡路滑,追兵紧逼。张翠屏拖着沉重的身子,机敏地带着队伍翻山跃岭,艰难地穿越了原始灌木林,来到了只有张翠屏夫妇知道的山缝小路大石崖下,数十丈高的峭壁挡住了去路。此时,张翠屏把自己的绑腿和战士们的绑腿接成一条绳索,然后只身攀岩而上,把绳索的一头系在树上,一头扔下峭壁。300多名指战员拽着绑腿接成的绳索攀上崖顶,翻越了鬼门关,大批日伪军被远远地抛在了山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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