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4月,世界人们关注的第一次亚非会议即将召开,周总理将亲赴盛会。周总理乘坐的飞机是租用印度的“克什米尔公主号”飞机,当时飞机在香港机场等候中国代表团。国家安全部门得到情报,国民党特务将在这架飞机上放置爆炸物。外交部也告诉印度政府,也告诉香港的当局要采取措施保证安全。由于飞机是印度的航空公司,可能他们也采取了一些措施,结果国民党还是买通地面人员一个清洁工,就把从台湾运去的定时炸弹装到飞机上。
在临走以前,正好缅甸的总理吴努要在缅甸仰光开一个临时国家级领导人会议,发来电后通知周恩来总理先参加会议。吴努总理对中国如此尊重,周总理欣然同意。于是兵分两路:一路是,周总理、陈毅副总理率代表团经过昆明坐缅甸的飞机飞到仰光去参加会议;另一路其他一部分工作人员和记者从香港坐“克什米尔公主号”到万隆。结果这架飞机从香港起飞5个时以后,在中国海的上空发生爆炸,中国和越南代表团工作人员及随同前往的记者11人遇难。这场震惊世界的惨剧,周总理幸免遇难,如果没有缅甸总理邀请,总理的人身安全就很危险了。周总理曾不无感慨地说过:“什么时候我能乘坐中国民航自己飞行员驾驶的飞机出国访问?”面对总理的提问,作为飞行员的徐柏龄从总理的话语里感到了期待和信任。
随周总理出访非洲
“我带你们去远航”
徐柏龄最为难忘的一件事,就是在1965年,周总理带领民航人远航非洲,他有幸参加了。周总理6月3日到非洲去,为第二次亚非会议做准备。在出去之前,周总理还是租用了巴基斯坦的飞机,先参加了罗马尼亚共产党总书记的,当周总理坐巴基斯坦飞机到达布加勒斯特时,当地政府有很多官员到机场迎接,罗马尼亚人看到降落的飞机不是中国的飞机,却是巴基斯坦的飞机。在场的罗马尼亚人窃窃私语,感觉很惊讶,中国这样一个大国,领导人怎么没有自己的专机。使馆同志听到后,把这个事讲给了周总理,周总理本人有很大得触动。
回国途中,周总理把随同出访的民航二局局长王建功叫到身边,缓和而凝重地说:“中国的民航要飞出去,只有飞出去,才能打开局面。”
第二次亚非会议1965年6月29日要在阿尔及利亚首都阿尔及尔举行。会前周总理在6月2日至10日,再次出国,对巴基斯坦和坦桑尼亚进行友好访问。
“我们要坐自己的飞机去!”周总理果断地决定。中国民航的专机要送周恩来总理到非洲去访问。徐柏龄得到消息以后,激动不已,为周总理驾机出国访问的夙愿终于要实现了。
可是难题不少,当时中国民航没有先进飞机,最好的飞机就是伊尔18,这种飞机飞行高度最高能够到9000米(现在的波音可以飞到12000米),航程也比较短。飞机比较适合寒带气候,而这次远航非洲不仅航线长,气候复杂多变,特别是要飞抵非洲的炎热地区。飞机发动机能否在炎热非洲启动飞回,实在令人担心。
接到这个任务以后,民航总局的领导就选择了最好的飞机,最优秀的飞行组进行准备。当时,再加上当时中国和非洲建交的国家不多。远航非洲困难很多。第一,我们的飞机要飞越昆仑山,从喜马拉雅山边上飞过,当时高原上的雪山都是7000多米,如果天气不好的话,云中飞行或者颠簸就很危险,所以过雪山有很大的危险性。第二,伊尔18飞机是苏联生产的,在高温情况下发动机的启动很困难。我们去的时候要到卡拉奇,到伊拉克,到埃及、苏丹才能够到达坦桑尼亚,苏丹那个地方温度早晨都是40度以上,可能会导致发动机启动不起来。
为了保证首次非洲之行成功,民航总局决定,航线是北京—14号基地—卡拉奇—巴格达—开罗—喀土穆—达累斯萨达姆—卡拉奇,以掌握第一手资料。当时非洲只有几个国家和中国建交,机组选择这样一条航路,而且准备在总理出访之前先进行一次试航。
在1965年5月28日先进行试航,了解机场情况,另外把机场起飞、降落的地标都用小本子记下来。结果我们试航比较顺利,安全到达坦桑尼亚,很顺利就返回来。返回时,时间紧迫,周总理已经出访先到巴基斯坦,所以我们不能够回到北京,就在卡拉奇等待周总理。周总理访问伊斯兰堡以后,到卡拉奇上我们自己的专机。
第一次由中国的飞行员驾驶的专机远航非洲,周总理很高兴,上飞机以后和我们一一握手,并且鼓励我们,“我亲自带领你们去远航。”
巴格达机场突然断电
凭试飞经验摸黑降落
专机从卡拉奇起飞,到第一站巴格达时,正好赶上已经日落夜航,天很昏暗,当飞机对正跑道要降落的时候,突然跑道灯熄灭,没有跑道灯飞机怎么落地?大家精神一时紧张,怎么办?
为什么会停电呢?是敌人有意破坏还是技术事故?大家谁也不清楚。如果飞机不降落,伊拉克没有给我们机组第二个备降机场,如果不降必须要飞到叙利亚去,而叙利亚我们又没有去过,那边天气怎样,机场的情况都不清楚。这时我们的飞行员就借用试航时记录的数据,延长线地标都记得很清楚,过天桥是一排树,过了树就是机场跑道。这时我们决心根据初次飞的经验落地。飞机就这样过了天桥,过了这排树,隐约看到这个机场跑道就落地了。
飞机滑到停机坪以后天全黑了,总理怎么下飞机呢?大家出点子,把迎接总理的汽车排成一排,把所有的灯打开,把飞机上的滑行灯打开,总理利用这样的灯光照明下了飞机。机场没有电,不能和总统会谈,后来代表团乘车到总统府去进行了会谈。
突遇“风切变”飞机剧烈颠簸
总理鼓励他人飞机会安全降落的
40多分钟以后,总理与伊拉克总统会谈结束回来,又上了飞机。飞向埃及的首都——开罗。第二天 我们从埃及飞坦桑尼亚,中间要降落苏丹。考虑到苏丹的温度很高,最好在天亮之前到达首都苏丹首都喀土穆机场,日出之前温度可能会低一点,当飞机到达机场上空时,却遇到了一个问题,就是气象学里叫“风切变”,飞机产生的强烈颠簸,在我飞了这40多年中,这一次可以说是最严重的,颠簸让飞机响声音很大,像散架了一样。
我们心情非常紧张,因为要保证总理安全,我们谨慎的操纵飞机,在飞机强烈地下沉时立即加大油门,保持高度,因为高度只有400多米,维持了飞机的平飞。有一些人坐飞机不多遇到这种情况非常紧张,总理就给其他同志做工作,叫大家不要紧张,把安全带系好,相信我们飞行员可以安全降落,总理的话让大家情绪平稳许多。我做了个穿云降落,起初飞机是大逆风,要加很大的油门才能维持这个飞机下降的速度,结果过了这个风切变以后,就变成大顺风,把油门拉到零了,速度还下不来,我们还是保持沉着地操作,在全机组同志们的配合下,飞机安全降落了。
黎明将至,苏丹首都喀土穆本该凉爽的清晨却遇到强列的赤道热风,气温高达40度左右。当时苏丹的机场沥青跑道因为气温太高,像踩在海绵垫上似的,总理和苏丹领导人进行会谈,我们把油加好,一个小时后,我们又驾驶专机飞向坦桑尼亚。
坦桑尼亚人民非常热情地迎接,10多万居民在10英里的道路两旁向总理欢呼,倾城人民夹道欢迎周总理。
回航遇苏丹政变
与狂风暴雨赛跑
当周总理圆满完成非洲访问,专机将满载着非洲人民对中国的友谊原路回国时。飞机起飞前的头天晚上,代表团获得苏丹政变消息。专机唯一路途被切断。由于没有和其他国家建立外交关系,绕不回来。后来,周总理就亲自指挥,通过外交部,给埃塞俄比亚政府联系,接道从埃塞俄比亚回来,因为第一次亚非会议时,周总理和埃塞俄比亚国王有一面之交,另外,代表团和坦桑尼亚的总统尼雷尔联系,请他与埃塞俄比亚皇帝塞拉西有比较好的交往,通过这两个渠道,借道从埃塞俄比亚回来。
埃塞俄比亚皇帝同意,我们专机从埃塞俄比亚飞回开罗。由于埃塞俄比亚平均海拔在2500米到3000米,我们对高原机场没有资料,后来是通过坦桑尼亚民航局提供的资料,在埃塞俄比亚高原上“摸索”飞行,终于抵达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上空。
此时,正是午后,飞机到达机场上空时又遇到的强雷雨,天空乌压压一片,电闪雷鸣,必须争取在雷雨到达之前降落。正当我们准备放下起落架,准备直接着陆。埃塞俄比亚的指挥员却发出指令,要我们复飞。如果复飞飞机就要进入雷雨云层,总理的安全就要受到严重的威胁,后果不堪设想。
飞行员看见跑道上没有其他的障碍物,决定安全降落。因为国际民航有规定,在这种特殊情况下,要降落的话,安全完全由你飞行员自己负责。
当飞机落地以后,未等飞机完全停稳,一道道劈天闪电轰然而来,电闪雷鸣、暴雨打在飞机上啪啪做响。幸亏早一分钟降落了,晚一点太危险了。
埃塞俄比亚派了外交官来接,周总理就给外交官做工作,当时埃方和我们还没有外交关系,通过周总理会谈之后,促成了提前建交,取得了国际外交上的又一重大胜利。飞机加油之后,接着又从埃塞俄比亚起飞,经过埃及,叙利亚,又回卡拉奇,在那里开始回国。一路上总理很辛苦的,我们也一样,飞行时间连续加起来超过32个小时。
飞到祖国领空合唱“东方红”
专机组共同荣立“二等功”
从卡拉奇起飞以后,我们的乘务员都希望在飞机上能够好好地安排周总理睡一觉。
当飞机飞回我们国境线时,一轮红日正在东方冉冉升起,太阳的光辉在山谷的空气中变幻着色彩。一种肃然的人生自豪感在徐柏龄心中油燃而生。
此时,连续操劳多日的总理也醒了,打开侧窗看到喷薄而出的红日,俯视晨光中的雪山,周总理分外激动,他兴奋地做了一个手势:“我们大家起来一起唱支歌吧,就唱《东方红》!”
客舱里周总理亲自指挥,唱《东方红》。总理意犹未尽,“我们再唱一首《红梅赞》吧。”
高亢雄浑的歌声飘荡在祖国上空,久久地回荡。进入国境以后,国境线上有一个导航点叫空军的红旗拉甫导航点,标高很高,有几位空军战士来指引飞机通过,他们很辛苦。所以周总理就问领队张瑞霭,下面是不是还有部队,张瑞霭回答下面有空军的导航站,总理马上就指示,“以我的名义给战士们发慰问电。”
红其旗拉甫山口导航点的同志们接到总理慰问电,受到了极大鼓舞,后来他们年年被评为空军先进导航站。
专机继续飞回西北14号基地,总理要在此视察。总理下了飞机没有马上走,在那里等我们,总理提出了要跟我们全机组的同志一起合个影。
这次首航非洲很顺利,安全地飞出去,又安全地飞回来。周总理建议民航总局领导给全机组记功,后来民航总局党委就决定,给我们全机组立了一个集体二等功。
这次首航非洲,为我们中国民航飞向世界奠定了基础,为今后我国领导人出访创造了有利条件。从此之后,中国民航就不断地飞向其他国家,领导人都是坐中国人自己驾驶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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