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8日,北京西便门的一家西餐厅。一位70多岁的老人迎面走来,朴素的装扮、淡然的微笑和优雅的步伐,让人看不出她已届古稀之年。
她就是周恩来的侄女、沈钧儒的长孙媳妇周秉德。
从伯伯的点滴谈起,从丰泽园到西花厅,中南海时的年少往事,让一个少年秉德的形象清晰呈现。
丰泽园的回忆:我在毛主席家吃饭
1949年,12岁的周秉德进了北京。
“我是1937年出生在哈尔滨的,随着东三省的沦陷,父亲周同宇(恩寿)带领全家搬到了天津。1949年6月份的时候,随父亲来到了北京。”
初入中南海,小秉德诧异于一个个的院门、一排排的古柏。在这个皇帝的御花园,她怀着忐忑的心情要见当大官的“七伯”。
她的目的地是丰泽园。在这个园子里,东边的北院住着毛泽东,周恩来就住在东边的南院。
“让我仔细看看你长的像谁?嗯,我看又像爸爸又像妈妈!你叫什么名字?”周恩来亲热地把小秉德拉到了身边。
“大爷,我叫周秉德。”
“就叫我伯伯吧。你七妈去上海了。毛泽东伯伯就住在前面,他工作忙,不要去打扰他,好吗?”
60年后,当周秉德回忆起与伯伯的第一次见面,恍如昨日。
周秉德在中南海最早认识的小朋友是毛泽东和贺子珍生的女儿娇娇(李敏)。“当时我们都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一起玩、学自行车、跳舞、在湖边一起转、一起捉小鱼小虾。”
没想到,这些“小鱼小虾”被孩子们当做“贡品”送给毛主席,毛主席让厨师做汤,加几个菜,孩子们就和毛主席一块吃起午餐了。
“毛主席最爱吃苦瓜,告诉我们说吃了苦瓜才能吃苦,不吃苦瓜不能吃苦,不吃辣椒就干不成革命。在毛主席家吃了好几次饭,几乎每次都有一盘红烧肉或者苦瓜。”
周秉德回忆说,“毛主席是一个有魄力、有豪气的伟人。小学毕业时,我自制了毕业留念的纪念册,让老师和同学们写下留言和姓名作纪念。大家不是把名字写的很小,就是翻过几页之后再写上。我把纪念册拿过来请毛伯伯签字,他在第一页就给我写了‘好好学习 毛泽东’七个大字。”
“1949年底,伯伯的家搬到西花厅,虽仍在中南海,但距丰泽园远了,我就很少去看望娇娇他们了。”
从此,周秉德在这个中国最神秘的红墙大院开始了长达15年的生活。
不搞特殊化:周门各房尽平民
周恩来虽然整日非常忙碌,但是对亲人从来都是非常严格的。
1949年,45岁的周同宇去华北大学培训,然后分配到钢铁工业局(冶金部的前身)。“当时伯伯找到单位领导说,对他弟弟工作安排上,要职位尽量低、待遇尽量少”。
由于是总理的亲自要求,钢铁工业局的领导自然是严格执行,安排了一个仓库科员的职位。“当时住房都是根据职位的高低来进行分配的,因为我父亲的职位低,我们家的房子自然也就非常小”。
当时周同宇一家住在东城区的一个小胡同里,2间平房, 20多平米,6个儿女拥挤不堪。“记得当时,屋子小,西晒不通风,弟弟满头满身长了痱子,又痒又痛哭个不停。伯伯就把秉钧、秉宜也接到他那去住”。
“住在伯伯家,我们也是三个孩子挤一间屋子。我们读的是干部子弟班,因为我们家长都是供给制,没有钱交学费,国家把干部子弟组织到了一起,一起读书、吃住。”一到周末,周秉德就回到伯伯家,只有寒暑假才能有比较多的机会和伯伯、七妈交流。
“伯伯曾说过:巴金写了长篇小说《家》,等我退休后,我要写一篇小说《房》。”
这是因为,“伯伯觉得我们这一大家走着各种各样的路,他曾经想进行相关的记叙,写写周家这些人的生活,但是由于工作太忙,这件事情最终还是作罢”。
周家确实是个大家族。虽然周恩来只有两个亲弟弟,在大家族里,周恩来的大排行是老七。
周家各“房”今何在?
“现在我们和绍兴以及各地远房的亲戚还有一些来往,目前这些亲戚的生活状态都和普通老百姓一样。”
周秉德能说出一连串的周家平民。
周恩来的二弟周恩溥,1945年就去世了。“他只有一个儿子,1950年到北京的时候,已二十出头,伯伯就说家里的人都应该到艰苦的地方去工作,把我的这位堂兄派到了河南焦作工作。”
从此,周恩来二弟一家在焦作扎根。
“我的堂兄去世后,现只有他的夫人和三个孩子。这三个孩子,一人是普通工人,一个没有正式工作,只有他们大哥在担任城管大队的队长。”
文革期间:伯伯说他自己少活十年
作为百废待兴的中国的总理,周恩来的繁忙和劳累是可以想象的。他的眼里无“宿政”,当天的工作连夜也要办完。
然而,再苦再累累不过“文革”十年。周秉德清楚地记得,1967年5月21日去西花厅看伯伯和七妈,进门后大吃一惊:原先宽大的会议桌上、躺椅上、地面上,都被厚厚的文件、报纸堆得满满的。于是就有了如下一段对话:
“七妈,伯伯办公室怎么成了文件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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