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台,接场的还未上,忽见满座中那种赞、议、说、笑之声响一下子截断,全“园”其实是礼堂,已成了鼓书的“茶园”也的一切音响静下来了人们都不知何事——纷纷四顾张望。
这时,大家的目光很快集中了,都向同一个聚集之点谛视。
那时的“空气”可真是灵妙无比——明明一无声响,却又清楚地感到一种惊讶欣喜的“发现”的兴奋之情。
原来周总理到了。
这是一种难以言传的“肃敬无声”的喜悦和幸运感。这种“空气”弥漫了整个礼堂。
当我看清时,总理已然安详地坐在中排的一个座位上,离我右边不远隔着走道。他悄然进来,随便在一个空座上坐了,绝不向前排走,也绝不肯丝毫妨碍大家的凝神聆曲。
安排场面的很机灵:等台上唱毕忘了是谁,他便命花五宝重新上场,再唱“葬花”——因为这是名角重曲,特让总理欣赏一回。
花女史好像不嫌累,唱得更有韵味。总理鼓掌,十分欢喜。
都唱完了,一群演员旧称叫做“鼓姬”下得台来——围立在总理四周,恭聆讲话。
大约是她们问总理:这些《红楼》旧曲,还可以演唱吗总理的回答是可以,若个别词句已觉欠妥,稍改一下也就是了。
众女史听了非常之高兴——她们的艺业不致遭到批判废弃了。
周总理也极喜越剧。不太久以前,从报上看到一篇回忆,追叙60年代进京的越剧《红楼》团,为中央领导献艺时,总理大为击赏,把徐玉兰、王文娟等邀到家里,待饭夜谈。据说当徐君清唱一段精彩词句时,总理为之击节和声,十分激动。
那篇文中还特别提到:总理又曾亲领她们到恭王府去参观“大观园”
这事对我来说,更是“得意”之极。
我不知古今中外的国家领导人中,还有无这样的风度气质,有无这样羽扇纶巾、风流儒雅的“顾曲家风”矣。
诗曰:
“西府”谁家秘不闻,邻坊父老证斤斤。
翻云覆雨寻常态,谁把真情诉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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