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年 7 月 1 日,河南工业大学青年志愿者队4 名队员前往郑州二七纪念馆开展研学活动。他们通过凝视文物斑驳的痕迹、梳理史料中隐藏的细节、参与沉浸式互动展项,一步步走近 1923 年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的历史现场,在与百年前的革命先烈 “对话” 中,深切感受那段岁月里工人阶级的团结与抗争。
清晨 6 点半的郑州二七广场,已褪去深夜的寂静。公交车缓缓驶入站台,晨练的市民挥舞着太极剑穿过斑马线,早点摊的蒸笼冒出白汽,与远处高楼玻璃幕墙上反射的晨光交织在一起。而广场中央的二七纪念塔,却像一位沉默的历史见证者,静静矗立在喧嚣之中。这座高 63 米的双塔建筑,青砖塔身历经风雨冲刷,留下深浅不一的纹路,塔尖的红五星在朝阳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当塔身的时钟敲响 7 点整,清脆的钟声穿过车流声,落在实践队队员们耳边,他们在二七纪念馆前集合,准备开始一天的研学。

图为河南工业大学青年志愿者队在二七纪念馆研学。中国青年网通讯员 焦楠清 摄
走进纪念馆一层展厅,冷气混合着旧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迎面是一幅长 12 米、高 3.5 米的油画《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画面以冷色调为主,天空是铅灰色的,地上覆盖着薄雪,寒风似乎能从画布中透出来 —— 手持标语的工人队伍踩着积雪前行,有人冻得缩着脖子,却依然把拳头举得老高;有人嘴角紧抿,眼神里藏着不屈;前排几位工人的棉裤膝盖处打着补丁,露出里面泛黄的棉絮。讲解员站在画前,指着画面右侧一个穿深蓝色工装的青年说:“这是根据真实人物李震绘制的。他当时只有 19 岁,是江岸机器厂的学徒工,因为认字、跑得快,罢工期间专门负责在各个工厂间传递消息。有一次为了躲开巡捕,他在雪地里跑了三里地,棉鞋都湿透了,回到厂里冻得说不出话,还紧攥着怀里的纸条不撒手。” 实践队队员陈子祥蹲在画前,手里的笔记本已经记了半页:“您看画面左侧戴棉帽的工人,袖口磨破了一个三角形的口子,露出里面的线头等;右下角的标语牌‘争人格’三个字旁边有一道裂痕,像是被人攥得太用力压出来的。这些细节肯定不是凭空画的,背后一定有具体的故事。” 他边说边用手机拍下这些细节,打算回去后查阅相关史料印证。
从一层展厅上到二层,“工潮涌动” 展区的灯光稍暗,更显文物的厚重。一个放在独立展柜里的信号灯,成了队员们目光的焦点。这盏信号灯高约 20 厘米,玻璃罩上的裂痕像蜘蛛网一样呈放射状散开,金属底座上 “1922” 的字样已经模糊不清,边缘处的锈迹像凝固的血痂。“这是当年郑州机务段工人使用的信号灯,也是整个纪念馆的‘镇馆之宝’之一。” 讲解员的声音放轻了些,“1923 年 2 月 4 日夜里 8 点,就是用它发出了‘罢工开始’的信号 —— 当时的郑州机务段工人王复生,悄悄把信号灯从工具箱里取出来,爬到机务段的房顶上,对着铁路沿线连续晃动三次。远处的工人们看到这个信号,立刻拉响了工厂的汽笛,京汉铁路全线罢工就这样开始了。” 队员陈展硕注意到,信号灯旁的展柜里放着一本泛黄的《京汉铁路工人俱乐部章程》,巴掌大的纸张边缘有多处折叠痕迹,像是被人反复揣在口袋里带在身上。第 3 页 “凡我工友,团结一心,不分地域,不别籍贯” 的字样被人用红笔圈了又圈,红墨水已经渗透纸背。“这本章程是 1923 年 1 月在郑州普乐园召开的工人代表会议上分发的,当时印了 500 本,现在全国仅存 3 本,这是保存最完整的一本。” 讲解员说,“你们看最后一页的角落,有个模糊的‘郑’字,据考证是当时郑州工人代表赵继贤的签名,他后来在罢工中被逮捕,这本章程是从他的旧木箱里发现的。”

图为河南工业大学青年志愿者队在参观二七纪念馆。中国青年网通讯员 焦楠清 摄
上午 10 点,纪念馆的 “时空对话” 互动区准时热闹起来。这里的墙面是蓝色的,像一片深邃的星空,中间的大屏幕正在播放老工人访谈影像。92 岁的退休铁路工人赵庆山坐在镜头前,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位穿铁路制服的中年男人。“这是我爹赵福来,当年是郑州火车站的扳道工。” 老人的声音有些颤抖,“罢工那天他没去上班,躲在铁路边的草棚里看动静。后来听见枪声,他就往家跑,鞋都跑丢了一只,光着脚在雪地里跑了二里地,脚底板全是血口子。他说那天站台上全是人,喊口号的、哭的、跟巡捕推搡的,乱成一团,有个女的抱着孩子挤在人群里,孩子冻得直哭,她就把孩子裹在自己棉袄里,后背全被风吹透了。” 影像播放到这里,屏幕暗了下来,接着亮起一行字:“现在,你可以走进 1923 年的郑州火车站。”

图为河南工业大学青年志愿者队在二七纪念馆进行观影。中国青年网通讯员 焦楠清 摄
队员们依次戴上 VR 设备,瞬间 “穿越” 到了百年前的罢工现场。耳边是嘈杂的人声 ——“别挤!孩子在这儿呢!”“大家排好队,别给他们抓把柄!”;远处传来火车的鸣笛声,却迟迟不见火车开动;广播里,京汉铁路总工会委员长林祥谦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我们罢工,是为了争回工人的人格!” 焦楠清在虚拟场景里 “走” 了几步,看到一个穿短褂的小工冻得瑟瑟发抖,双手拢在嘴边哈气,旁边一位老工人把自己的窝头掰了一半递给他:“拿着,吃饱了才有力气跟他们耗。” 她摘下 VR 设备时,额角沁出了细汗:“课本里说‘罢工体现了工人阶级的团结’,但刚才那些细节 —— 递窝头的瞬间、护着孩子的呼喊、冻红的耳朵和皲裂的手 —— 让我真正明白了‘团结’不是一个抽象的词,是具体的、有温度的。”
中午 12 点,队员们坐在纪念馆的休息区整理笔记,本子上已经记满了各种细节:油画里磨破的袖口、信号灯的裂痕、章程上的红圈、VR 里的窝头…… 这些碎片拼在一起,让 1923 年的那场罢工变得不再遥远。陈子祥翻着笔记说:“以前觉得历史是书本上的文字,今天才发现,它藏在文物的每一道痕迹里,藏在那些被记住的细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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