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笔者在于都县收到一些苏区时期的东西，其中有二本纸质老化和破损严重的苏区歌谣集。二本均为36开本，一本为木刻版，另一本为腊纸誊刻油印版（见图1，图2）。

图1：木刻版，14×24CM

图2：油印版,12.5×19CM.

    木刻版歌本因纸质老化破损得更厉害，故无法辨别其书名是什么。“团结起来到明天，##就一定要##”，从依稀可辩这几个字看，第一首应为《国际歌》，接下来是《#年先锋歌》。后续还有：

    《工农暴动歌》、《红军歌》、《工农兵联合歌》、《红军行军歌》、《劳动童子团歌》、《十二月革命歌》、《反国民党四川调》、《反国民党四川调（再续）》、《唱十骂反革命》（仿送郎调）、《十送郎调》、《年关穷人苦债歌》（新十杯酒）、《十送郎歌》、《十劝妹歌》、《革命歌》、《1929年斗争歌》、《白军兵变歌》、《工人革命歌》（仿孟姜女妹寻夫调）等17首。

    油印版歌本，除破损处和书尾少了几页外，其纸质尚好。从歌本折页旁可知该书名叫《革命歌》。歌本开篇第一首是《自由结婚歌》。其后有《夫妻辩论歌》、《十打歌》、《长工歌》、《送郎歌》、《劝妹歌》等5首。

    二本歌集里除一些耳熟能详的，如《工农兵联合歌》、《十送郎歌》、《红军行军歌》等歌谣外。还收录一些可能知知者甚少的罕见篇目，也有可能是目前仅见之品。

    笔者查阅了目前收录最全的《中央苏区歌曲集》和《中央苏区歌谣集》（《中央苏区文艺丛书》编委编，长江文艺出版社2017年7月版）。该二部书共收录歌曲300余首、歌谣近700首，可谓浩瀚。但该二本歌集里仍有7首未收录其中。分别为图2的《自由结婚歌》和下列6首：

图3：《红军歌》

图4：《反国民党四川调--再续》

图5：《年关穷人苦债歌》（新十杯酒）

图6：《夫妻辩论歌》

图7：《十打歌》

图8：《长工歌》

    上述7首歌谣，有控诉、鞭笞旧社会的，如《年关穷人苦债歌》、《长工歌》。有揭露国民党反动派、帝国主义及军阀罪行，号召民众起来造反的，如《反国民党四川调-再续》、《十打歌》。有宣传结婚自由的《自由结婚歌》。

    很多人不知道，1931年11月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成立后颁布的第一部条例就是《婚姻条例》。该条例于1931年11月28日，中央政府第一次执委会议通过，《红色中华》第2期（1931年12月18日）予以刊登。由政府提倡男女平等，婚姻自由，彻底解放妇女起于始。

图9：《红色中华》第2期（1931年12月18日）

    还有更多的人不知道，新中国成立后对外颁布的第一部法律就是《婚姻法》。

    这里着重提一下《夫妻辩论歌》。它与大家耳熟能详的《十送郎》、《十送红军》和《送郎当红军》等歌谣不一样。它是一首红军阿哥劝娇妻参加革命的叙事歌。歌词全文如下：

    一哇哥，妹哇你，共产唔（不）①进你进里，劝你快快要改过。改过心思带娇妻，情愿食粥唔（不）怨你。
    一回妹，莫阻档，捱（我）进共产理应当。不去共产茅（没有）食着，起来共产正风光，谁肯情愿食粥汤。
    二哇哥，要想开，苦食苦作做紧来。如果自已命运歹，再去共产茅（没有）发财，牵到牛婆###②。
    二回妹，唔信天，如今世界不比先，租谷敢（很）贵##。八字再好难寻钱，不去共产绝火烟。
    三哇哥，仰敢（不要）狂，茅（没有）家茅（没有）伙茅（没有）条枪，心中###行共产。估（他）会同你杀一场，好比癫狗吠月光。
    三回妹，你莫愁，莫愁茅（没有）枪难出头。总要##有团结，手上茅（没有）枪当得有，杀得税户茅（没有）个留。
    四哇哥，想开来，税户老子多有钱。有钱买得生人胆，估（他）会请到大兵来，大兵一到会遭灾。
    四回妹，你唔（不）晓，再多大兵唔（不）怕估（他）。估（他）的军队打唔（不）得，唔（不）比穷人不怕死，一见红旗驚死哩。
    五哇哥，莫乱为，怕哥败了唔（不）得归。哥在外边妹在屋，別人日日喊捉匪，吓得年头到年尾。
    五回妹，心要坚，莫急哥哥在外边。哥哥在外为革命，革命成功出头天，夫妻终久有团圆。
    六哇哥，再商量，总急現下茅（没有）食粮。唔讲共产有生借（指向地主借谷），一讲共产就閉仓，好比雪上又加霜。
    六回妹，莫发慌，唔（不）急现下茅（没有）食粮。如果##唔（不）生借，逼到穷人去劈仓，劈开仓来有食粮。
    七哇哥，要学精，就要共产还有人。万一中间有##，弄到很多也闲情，害你娇娇靠他人。
    七回妹，你莫驚，共产一定会实行。共产事业捱（我）有份，一个唔（不）去茅田耕，就会打死也要争。
    八哇哥，你茅（没有）羞，恐怕还未分上下。捱（我）哥唔（不）识一个字，再大权把你茅（没有）抓，你还替人做牛马。
    八回妹，讲差哩，共产茅（没有）有分高低，男男女女都一样，贫贫富富扭平哩，万事归于穷人哩。
    九哇哥，妹心开，讲起共产理应该，到底共产有敢（那么）好，还要请哥讲出来，如果敢（那么）好妹也来。
    九回妹，笑呵呵，共产好处多，日哩唔（不）急茅（没有）饭食，夜䀯（晚上）唔（不）急茅（没有）被窝，自由平等快乐多。
    十哇哥，心花开，妹也邀到妇女来。邀到妇女来革命，唔（不）想做官唔（不）发财，身家性命都丢开。
    十回妹，捱（我）喜欢，身家本来茅（没有）相关，妹妹能够来革命，各处同志很喜欢，欢迎妹妹捱（我）心肝。

    除上述7首歌外，还有一首《劳动童子团歌》，其歌词与《中央苏区歌谣集》里收集的《共产儿童团歌》p598-599里除“劳动童子团”改为：“共产儿童团”外，余一字不差。说明《共产儿童团歌》由《劳动童子团歌》改名而来的。1957年拍摄的《红孩子》主题歌《共产儿童团歌》也是由此改编而来的。

图10：《劳动童子团歌》

    从上述几首歌谣与《中央苏区歌曲集》、《中央苏区歌谣集》的用词比较来分析，该二本歌谣集应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成立后的早期歌谣本。

    不要看其如今历尽沧桑而纸质老化和破损严重，当年不知其鼓动、感染和激励了多少苏区民众，为其说教和倡导的思想而奋不顾身地投身到土地革命的洪流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