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泊村位于河北省唐山市丰南区南孙庄乡和东田庄乡交界处。这块浸透烈士鲜血的土地上,78年前曾发生过一场惨烈的博杀。为了祖国主权、为了抗击倭寇,四十多名八路军勇士献出年轻的生命。这里发生的故事代代相传,永远铭记在后人的脑海里,烈士们不灭的精神,在人民心中竖起气壮山河的丰碑。
1942年抗日战争正处于最艰苦的阶段。黎明前的黑暗笼罩冀东大地。为了确保华北和北宁(京沈)铁路畅通,侵华日军利用优势兵力和先进装备,纠集伪治安军,对我冀东抗日根据地不断进行清乡,反复进行拉网式梳篦式的扫荡。特别是在敌人“四次强化治安”运动以后,到处拉伕挖封锁沟修据点。原来的抗日根据地百分之八十的地盘被日伪“蚕食、分割、包围”,大部分抗日政权被摧毁,许多优秀共产党员和爱国人士被杀害。
为了贯彻落实中共冀东地委“夺回被蚕食区、巩固原有阵地、开展游击区、突破日伪包围封锁”的战略部署。冀东抗日名将李运昌麾下的抗日武装第四区队青英部队,就战斗在北宁铁路两侧,给日寇以沉重打击。青英部队大队长龙海航(原名田心)、政委焦若愚。他们分编成三个支队,其中的二支队共有七十余人。遵照丰玉宁联合县委“到敌人后方去”的指示,活动在丰玉宁联合县第六区(今南孙庄乡南部、东田庄乡和宁河县岳龙镇东部一带)开辟地区扩大根据地。他们配合区委重建村政权,恢复发展党组织,很快打开了斗争局面。树立起人民战胜日本帝国主义的信心。
进驻这一地区后,为了防备敌人突然袭击,怕给百姓增加负担,战士们严格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部队没有进驻村庄,而是选择地广人稀的无名泊和东刘良两个村交界的野地在大埝壕沟修筑掩体,露天扎营,昼伏夜出。当时生活异常艰苦,没有水就在沟底挖一个土坑,用又苦又涩渗出的地表水解渴,带的干粮吃完后就由附近村子的堡垒户和党组织秘密送来,饥一顿饱一顿。为了民族解放事业没有任何人怕苦怕难怕危险。
无名泊老人们回忆;原本这一带就地瘠民穷、加上日伪横征暴敛,又值青黄不接的春荒,苦日子是雪上加霜。但是乡亲们仍然勒紧裤腰带,自己吃糠咽菜,把从嘴里攒下的粮食供给八路军。每天清早街里喊起“白儿头、白儿头”呼唤狗的声音时,乡亲就知是暗号。大家把蒸熟的高粱饽饽、切成丝的老咸菜集中到村干部家中再秘密送给野外的亲人。
青英部队二支队队长张文彬出身沧县一个贫苦农民家庭,是一位足智多谋、能征善战的出色指挥员。指导员苏纪,立场坚定,旗帜鲜明,斗争经验十分丰富。他们二人率领两个排战士白天隐蔽在潮湿阴冷的壕沟内研究工作,布置战斗任务,时刻保持警惕。晚上避开敌特耳目深入各村发动群众,工作进行了一个月,很快打开了抗日局面。
距此往北约二十华里的油葫芦泊,是一片荒草没人的芦苇荡,面积有二十多平方公里。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成了抗日干部、八路军藏身活动的天然屏障,曾设有八路军的被服厂和修械所。这一带已成日伪的眼中钉、肉中刺。1941年敌人在泊北杨义口头村安了据点。驻有日本鬼子和伪治安军一个营,整天如一群群咬人疯狗、虎视眈眈。时间一长,敌人还是闻到了风声,知道泊南有八路军活动。但他们不了解详细情况,没敢贸然行动,只是派出密探各处探寻。
1942年农历四月初四,伪治安军一个军官,装扮成卖豆片儿的小贩,来到小王庄(距无名泊四里)一边叫卖,一边睃巡。他忽然看见墙旮旯蹲着一个年轻人,面黄肌瘦,无精打采,呵斥连天,涕泪交流,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大烟鬼。这个名叫孙占宽的人是村里出名的“落道帮子”。“小贩”走到他跟前,假情假意地问他是否有病?并以交朋友关心他为由给了他三斤豆片儿五块钱。这个被毒品蚀空了人性的“瘾君子”,在“小贩”拐弯抹角的反复盘问下说出:“南边不远有八路军活动,已经近一个月了。其它详细情况村里的谷士全最清楚,因为他是武装班长,经常和八路军联系......”
第二天,治安军营长亲自带人从小王庄掏走了谷士全。关进据点以后,经不住严刑拷打,武装班长谷士全叛变投敌。他把青英支队武器装备、执行任务、活动规律、藏匿地点全部供出。
农历四月初六清晨,叛徒谷士全引路,杨义口头据点的治安军倾巢出动。匪军兵分三路,一路沿丰宁大河迂回包抄南面,一路直扑壕沟八路军驻地,形成了钳形包围圈。另一路将无名泊老百姓驱赶到村北一条大沟里拷打。审问八路军和区干部在哪?围村时,第六区区长国英(化名)通讯员张兴(张六庄人原名牛玉怀)正在无名泊,虽冲出村子但又陷入敌人重围,经激烈抵抗后拒不投降,最后二人饮弹自尽。
这时,隐蔽在无名泊村南大沟里的战士们奔波了一夜,又困又乏,一到壕沟倒地就睡。队长和指导员布好岗哨,研究完工作正欲倚着土坎假寐片刻。突然,从几百米以外传来一声枪响,凌厉的枪声把战士们惊醒。张文彬队长拔出驳壳枪,大声喊道:“有情况,同志们准备战斗!”
张队长和指导员带着战士们选好有利地形,趴上土坡儿,远处放哨的战士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提着枪跑了过来。他一步跃进壕沟报告说:“队长,敌人把我们包围了,黄乎乎一片,人数很多,是治安军。”这时有的战士推弹上膛,有的急忙上刺刀,有的赶快扒开草堆抬出手榴弹,打开后盖摆在沟坎上。
天已大亮,敌人成扇面形包抄过来。有穿黄军装的伪治安军 ,有穿便衣的特务队,还有督战的日本鬼子。一群一群地向壕沟这里蠕动。子弹啾啾作响,不时把土埝掀起阵阵狼烟,这时有几名战士不幸中弹倒下,张队长忙喊:“甩手榴弹”。
一排手榴弹扔出去了,有的冒出一股青烟,有的像铁疙瘩咕咚咕咚砸向敌群,仅有两三颗虽然爆炸但威力不大。因为没有遇到有效抵抗,敌人趴在地上,迟疑了一会,又疯狂地向前冲。大家意识到搁在野地一个月的弹药受潮了。队长马上命令:“二班掩护,其他同志往西撤,冲出壕沟朝丰宁大河那边突围,能跑几个是几个”。接到命令大家开始分头行动。
这时后面担任掩护的战士正与敌人激战,他们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只想尽量拖住敌人,为突围的战友多争取一些时间。
队长和指导员率领突围的战士沿着壕沟往西已经跑出了两百多米,前面是一片开阔地。突然,从西南角的坟地里窜出一股敌人朝战士们射击,架在坟包后的机关枪喷出毒焰般地火舌,迫击炮弹不断在 突围人群中爆炸。马上又有十几名战士中弹牺牲。张文彬队长感觉大腿一阵钻心的疼,鲜血从裤腿涌出,眼前一黑,跌倒在草地上。通讯员借着爆炸掀起的烟雾,背起队长挣扎着继续奔跑。突然一串机枪子弹同时击中了他们,二人挣扎着倒在地上再也没能起来。
这次遭遇战因为敌众我寡,武器装备落后,除少数战士突出重围。队长张文彬、指导员苏纪、排长高玉峰、班长王勇等四十多名青英部队战士全都壮烈牺牲。草滩上到处是殷红的鲜血。直到中午,匪军吹起集合号滚回老巢。
当天下午,在党组织、抗日政权的带领下,无名泊村民带着铁锹、扛着苇席、拿着纸钱来到战场。战场一片惨状,冒着浓烟的草堆旁、土埝上、草滩中横七竖八地倒卧着烈士们的遗体。虽然停止了呼吸有的还双眼怒视、有的仍紧攥双拳,像与顽敌搏斗。乡亲们含着热泪整理烈士遗容,掩埋烈士遗体,堆起座座坟茔。
那天阴霾遍野,西下的斜阳偶而钻出云层,又不忍窥视这灭绝人寰的一幕,悄悄隐没在愁云惨雾之中。傍晚,附近的村庄好多人家没有如平常那样屋顶飘起炊烟。早早紧闭门扉,大人们有的相对垂泪,有的独对孤灯唉声叹气,孩子们知趣地悄无声息,也失去了往日的欢快。敌人的暴行不仅没有把人民吓到,反而激起人民切齿的仇恨,坚定了斗争的信心。大家认识到不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永远没有好日子过。
几十年来这片抗日战场当地人叫“八路军烈士坟”,无名泊村被确定为革命老区。每年清明节总有突围幸存的老战士和村民为烈士们焚烧纸钱,培土填坟,祭奠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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