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 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 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 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 天苍苍,野茫茫, 山之上,国有殇!
于右任先生的这首千古绝唱《望故乡》几十年来不断在一位陕西同乡老人心中不断吟诵,承载着老人无限的怅惘。这位老人就是笔者的母亲马新侠的叔父马昌兴,1948年赴台至1988年首次回大陆探亲,从一个26岁的风华青年到66岁的花甲老人,他的回乡之路整整走了40年。
抗日战争期间,马昌兴于国家危亡之际,义愤填膺,满怀报国热情,在陕西汉中毅然加入青年远征军,成为空军轰炸机飞行员,与著名的“飞虎队”并肩作战,在万里长空与日寇血战数百场。
1948年怀着对家乡的无限眷念,马昌兴飞往台湾,1971年从空军退役,后定居于台南市。不曾想到,这一次别离就是整整40年。40年间,他通过各种关系、渠道打听家乡的消息、亲人的音讯。苍天不负有心人。1984年马昌兴与同乡挚友一起设宴款待赴美讲学归来的挚友兄长卢顺绪。席间,马昌兴得知卢顺绪将回陕西合阳老家探亲,思乡之情顿生,随即告知自己的老家地址位于陕西合阳县黑池镇东洼村,托请卢顺绪捎口信了解家中情况。卢顺绪返回陕西合阳,在时任中共合阳县委领导的陪同下来到东洼村,卢顺绪将家中情况录像带到台湾转交给了马昌兴。
看到录像中家中的祖宅依然如昔,姐姐、二哥依然健在的画面,65岁的马昌兴激动得难以自抑,昼夜难眠,归心似箭。几年来,他不断书信与老家的亲人通信,思乡之情愈深、回乡之心愈切。1987年,两岸关系逐渐解冻,两岸交往的大门已经打开。
1988年年初,马昌兴即迫不及待携妻子与儿子地踏上了回乡之路,当他走进离别整整40年的家乡,全村老小还有二哥、姐姐和一大群奔赴而来的亲人故友,还有大哥率领中条山抗战幸存下来的老兵也闻讯赶来。此时此刻这位66岁的老人整整40年的思乡之情突然之间迸发而出,他沉沉地跪倒在家门口,手捧着家乡的黄土,放声大哭,热泪不断从眼角喷涌而出,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因为妻儿老小都已定居台南市,马昌兴虽深深眷恋老家,只能每年回陕西老家小住一段时间。当时通信条件所限,马昌兴经常与老家亲人之间书信联系。
1979年,我的父亲王双龙在西北电建三公司参与国家重点项目建设时不慎被工地的扛钢压碎了脚趾,伤及神经,当时厂医院条件有限只是做了简单包扎处理,后来父亲留下了长期的后遗症,痛苦感时重时轻,深受其苦。
作为叔父的马昌兴得知父亲的病情,经常来信询问父亲的治疗情况。当时台湾医疗水平较为先进,叔父马昌兴在全台湾遍寻专家为父亲会诊,并且邮寄药物帮助父亲调理身体,父亲的病情有所缓解。
1994年父亲病情突然加重,母亲深感忧虑,去信给台湾的叔父告知父亲的病情。叔父收到信后,非常重视,即刻复信。
新侠: 你夫的来信收到了。知道了所提双龍的病况未说明。来信说明,我请教医生给你买药。家中一切很好,不必挂念。请代问候全家。再来信请告家情况。并祝,祝你们全健康”。 叔父马昌兴 1994.9.3
家书虽短抵万金,字里行间情满怀。父母收到叔父回信后,深感暖意。远在台湾的叔父关心父亲的病情,督促他多去几家大医院全面检查,并且信中十分牵挂家中的近况。
父亲专程去第四军医大学、陕西省人民医院进行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后又写信告知叔父检查的情况。因为伤及神经,当前的医疗条件尚难以完全治愈。叔父复信,如条件许可,可来台湾,叔父代为找医院诊治,后来因其他原因,父亲赴台治疗并未成行。
父亲回忆道:“当年,因为我与你三爷(我外公马昌年排行老二、马昌兴排行老三)经常通信,时间久远又接连数次搬家,大多信件已遗失。但是你三爷一直很关心我的病情,四处帮我找台湾的名医生,经常邮寄药回老家。而且几次写信告知我,他侄女在深圳做生意发展很好,我有文化,劝我可考虑来深圳发展。”父亲的言语中充满着对叔父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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