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墙上怎么开了那么多洞洞?”当风把这句话清楚地刮进耳朵时,刘飞吃了一惊,但紧接着站在汽艇上的另一个家伙故作聪明地接道:“天热了嘛,开些窗洞好通风啊!”他提起来的心又放下了。但是此时藏身于三垛河北岸蚕豆地的张宜友由于离河边比较远,自然没有听到这句话,拿着望远镜看着鬼子的汽艇,还有这些墙上的洞洞,直骂小鬼子的娘还捎带抱怨起了旅长刘飞。
仗前的情报工作很充分,大家开诸葛亮会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到,“二鬼子”马佑铭竟然借来了3艘汽艇。张宜友在心里急得像猫挠得一样,王八盒子早顶上了火。只见汽艇犁开一道道波浪,大马路上怎么还不见伪苏北绥靖公署特务第2团马佑铭部?“团长,就这样放汽艇过去了?”趴在旁边的团参谋长胡乾秀问道。“呵呵,老胡,我们老家有句老话叫老鼠拖木锨——大头在后头哩!”参谋长一问,张宜友反倒变得镇定了。
第一艘快艇已经过去了,后面还拖着几条民船船,第二艘快艇也响着“哒哒”的马达声拖着民船过去了,第三艘也近了。旅长刘飞举起望远镜,透过墙上的那么多洞洞往河面上看。这一看,他乐了。在第三艘快艇后面,河面西北,黑压压的一群民船哼哼唧唧地跟着。一数,不多不少,全部整20艘。呵呵,这些都是辎重物资了,看来今天要“发财”!刚想放下望远镜,一阵烟尘从紧贴河北岸的马路上自西向东腾起。此时不打,更待何时!刘飞提溜起了电话筒,刚准备下达出击命令。“旅长,有新情况!”作战参谋喊了一嗓子。刘飞又跑到那么多洞洞前,举起了望远镜。
只见那些打前锋的伪军和一些日军竟然停下来了,不走了。难道要坏事?还是这些墙上的“洞洞”(瞭望口和射击孔)被鬼子们发现了什么门道?此时的刘飞一脑门子问号!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而对岸的52团团长张宜友却心里乐开了花。其实,刚开始他也不知道这些鬼子和“二鬼子”们在鼓捣什么。不一会儿,化装成农民在公路边田间劳动的侦查员一溜烟跑上来了。“团长,团长,敌人在修路搭桥!”“修路搭桥?这是唱的哪一出!”“团长,他们把我的锄头都抢走了,说刨土哩!不信,你看我那锄头上系着红绸子哩!锄头是我从张大娘家借的呢!我害怕搞没见了,特意系的!”侦查员其实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一咧嘴就要哭。“团长,仗打完了,你可要赔我一把,不然我怎么见张大娘!”“别哭了!”张宜友透过望远镜朝公路上上下下扫视了几遍,一摆手,笑了。一群“二鬼子”正撅着屁股,在河堤边掘土哩,其中一把锄头柄上真有红绸子不时上下顺风飘一下。“赔你,赔你10把行了吧!”
停下修路搭桥,这是个谜,一直到战斗结束后,大家才明白。前几天下了暴雨,昨天夜里北澄子河河水上涨漫过了堤岸,冲毁了野徐庄这里一些路段,形成了一个约5米宽的豁口,没有桥是肯定过不去了。
接过张宜友的汇报电话,刘飞的心又放下了,聚精会神地开始观察敌人修路搭桥。“二鬼子”们刨土、抬石头、垒石墩,一些日本兵则穿插其间来回监督、指挥,貌似很认真。刘飞也是一时想不明白。此时的伪苏北绥靖公署特务第2团的少将团长马佑铭,正骑着马,吹着风,放眼这湖光春色,不时挥动一下马鞭,那是相当惬意乃至于踌躇满志、壮怀激烈!颇有魏武挥鞭的味道。
马佑铭确实有得意的“资本”。一来师长刘湘图认了自己这个“干儿子”,这棵大树看来自己是靠稳了;二来“南京政府”刚刚授予了自己“少将”军衔,少将团长好像就自己一个;三来山本先生可不是谁都能够请得动的,这次亲自率领川谷大队的2个中队和西垣大队1个小队护送自己从宝应调访到兴化,这可是莫大的荣光;四来自己几次和新四军交手,虽然没有占到便宜但也没吃亏,自己的这个团战斗力那是响当当的;五是据情报消息那该死的新四军52团好像调离出这块区域了;六是……马少将思想一溜号,前方部队走不了,后续部队又不停地往前蜂拥而来,一会儿2000多人就堵在豁口这里了。
“出击的时候到了!”随着刘飞的一声命令,两颗红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步枪、轻机枪、重机枪和手榴弹、自制土炮狂风骤雨般一齐射向敌群。“3营长,带人快去追汽艇!”张宜友下命令了“其他人跟我冲!”
于此同时,第一艘快艇已经快冲出我伏击圈了。52团3营的战士们快速越过马路,而河道北边事先隐藏好的小船都已解开了绳索,跃上船后,一个个如离弦之箭趁着北风,向与北澄子河垂直的木沙河猛冲。北澄子河南边的林辉才率领的江都独立团3营也从东边赶过来,张网以待。“瞄准点!”林辉才对身边的炮手说:“咱们虽然说也是从52团出来的,但也要露露脸!”只听“咣”地一声,迫击炮弹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落在第一艘汽艇的船舷边的水面上,掀起了巨浪。汽艇一歪,拿指挥刀的鬼子往后一滑,一屁股跌坐到了船尾后弦,顺势一刀割断了拉着民船的缆绳,再也顾不得那些伤员和尸体了,赶紧指挥逃之夭夭。第二艘和第三艘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都被打穿了船舱,开始漏水,横亘在河道里不得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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