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自凭
风云变幻城头旗,1945年1月,日军再度入侵广东海丰县城。在东江纵队六支队独立四大队的领导下,提出“抗日救乡,人人有责”的口号,陈宇等人在海城成立海丰人民抗日救乡队第一大队,队长陈宇曾经驻扎在鹿境庭兰书院,指挥抗击日军的侵略。吕自凭在公平筹建抗日武装工作,成立海丰人民抗日救乡队第二大队,担任队长……一呼俱应,海丰县其他各区的人民积极参加,全县成立六支抗日救乡大队,成为抗击日军的中流砥柱。这些抗日救乡大队的队员们,采取灵活的游击战术,协同作战,神出鬼没地打击日军的嚣张气焰,决不能让日军在海丰大地上横行霸道,鱼肉百姓。
吕自凭于1921年出生在海丰县鹿境新南村,在艰难困苦的环境里锻造出爱国爱乡的情怀。他青少年时期曾经到惠来县葵潭三民中学读书。该学校由陕北延安派遣过来的周大洲创办并担任校长,主要是培养共产党员的骨干分子。在革命的熏陶下,1939年,吕自凭踊跃投身于抗日活动,并加入中国共产党。国民党嗅觉灵敏,察觉之后,不久就把葵潭三民中学查封了。1940年,吕自凭转往陆丰龙山中学当教导员,兼任民主乡长,从事地下党工作。
1941年5月4日(农历四月初九),日军在海丰鹿境乡屠杀百姓,制造骇人听闻的“四·九惨案”。吕自凭身在陆丰,闻悉鹿境惨案发生后,一颗心怦怦直跳,忐忑不安起来:家乡鹿境的父母兄弟姐妹们,能否安然无恙呢?马不停蹄,吕自凭匆忙赶回鹿境乡,庆幸家人安全,遂把弟弟吕自谋接到陆丰龙山中学读书(吕自谋后来历任粤赣湘边纵队第一支队五团民运队长、汕尾市政协副主席)。然而,好景不长。吕自凭在从事地下工作的过程中不慎暴露了共产党员的身份,不得不离开陆丰龙山中学,调往海丰县公平墟一所小学当教员,继续将党的秘密工作进行到底。
1942年初春,日军攻陷香港。爱国文化人士柳亚子父女从香港逃亡到海丰县公平九龙峒坑口村。当时,钟娘永是公平国民党乡长,实际上是共产党员,是“红心白皮”的风云人物。钟娘永的爱人吕惠珍,是鹿境乡的大家闺秀。故此,吕自凭总是叫吕惠珍为“大姐”,他们俩既是同乡,又互为姐弟称呼,互敬互爱。国民党乡长钟娘永早已接到上级的指示,需要保护和照顾好柳亚子父女。钟娘永乡长蹙眉思索:自己公职在身,不便于抛头露面,怎么办呢?当下之急,自己必须找寻一位熟悉海丰北部山区的乡土人情,又对共产党忠心耿耿的人物,很快,吕自凭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从此,吕自凭成为公平乡党组织和红色堡垒户重要的联络人之一。一天,吕自凭风尘仆仆,戴着竹笠,徒步来到公平九龙洞坑口村,在虎山脚下找到正在采摘茶叶的村民蔡蒜娘,交代她要保护好柳亚子父女的生命安全,照顾好柳亚子父女的日常生活。事后,柳亚子父女离开海丰,抵达兴宁,又辗转奔波,于1942年6月17日安全到达桂林。于是,蔡蒜娘成为远近闻名的红色堡垒户。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从1941年至1944年期间,吕自凭以教员、商人的身份从事地下工作。时序更迭,转眼间到了1945年春天,日军大举进攻公平墟,吕自凭毅然辞掉小学教员,积极抗日,在公平成立海丰县人民抗日救乡第二大队,亲自担任队长,在东江纵队六支队的领导下,在其他抗日救乡大队的配合下,在人民群众的支持下,同仇敌忾,奋起反抗日军的侵略。
常在河边走,岂有不湿鞋?为了民族的解放,为了人民的幸福,岂能没有生命危险呢?吕自凭队长率先垂范,带领抗日救乡的队员们披星戴月,活跃于公平乡各地,奔波于各个村落,英勇袭击敌人。有一次,吕自凭在公平墟活动时,被国民党发现跟踪了。趁着月色朦胧,吕自凭惊惶地敲开了钟娘永的家门。钟娘永爱人吕惠珍手忙脚乱,用绳索拦腰捆住吕自凭,藏身在庭院旮旯的水井里。旋即,国民党军扑了过来,搜查了钟娘永之家。待到国民党军撤走之后,吕惠珍偕同家人,一起将吕自凭从水井里吊了起来,那种惊心动魄的经历,值得一生的回忆。不过,那些暗探们不甘失败,仍然隔三差五地蹲守在街头巷尾,盯梢着吕自凭的影踪……根据吕自凭的胞弟吕自谋(今年94岁)回忆,哥哥吕自凭在钟娘永家里避难一个多月,随后潜身到陆丰甲子,在其堂兄吕自劲打工的盐场里藏匿。盐场经常有运输业务往来于广州、香港等地,1945年5月,吕自凭瞅准时机,悄然搭上运盐的货船,潜逃到香港谋生。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俗话的这种说法,并没有在吕自凭身上应验,纯粹是安慰罢了。为了揾得一日三餐来填饱肚子,吕自凭在命运的安排下,在街边摆起大排档,在油烟弥漫之中自炒自卖,既是大厨,又是老板,多么冠冕堂皇啊!吕自凭的额宽脸胖,高大的身材里蕴藏着一颗善心,经常有逃难到香港的地下党员和战友光临其大排档。一壶酒、两三盘菜、四五个人,他们一边谈天说地,一边敞开胃口,饱吃一顿。一般是吕自凭做东居多,为大家接风洗尘,回报大家的心意。1945年底的一天,香港的街头夜色阑珊,灯火闪烁,吕自凭炒完一碟菜,捧到一张桌上,出奇地叫了一声:“怎么会是你——钟娘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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