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岭高级将领会议，是中国抗战史上一次极其重要的军事会议，是国共第二次合作的杰作，也是人民革命斗争光辉的一页。这次会议是在中华民族危亡之际、国共两党高级将领团结御敌一致对外的会议。

    1938年4月初，日寇华北方面军准备集中第16、第20、第108、第109师团各1部，共3万多人，由平汉铁路上的，元氏、邢台、邯长；临（汾）屯（留）；同蒲铁路上的太谷、榆次；正太铁路以南的平定等地，分9路从东南西北四面围攻晋东南的抗日部队。

    蒋介石恐怕第二战区部队南逃，下达了严令：不准第二战区所部的一兵一卒越过黄河，必须全部在敌后坚持进行对日作战。由蒋介石派到八路军总部的联络参谋乔茂材将军监督执行。

    1938年1月，蒋介石处决了临阵脱逃的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兼第三集团军总司令山东省主席西北军将领韩复榘上将。

    1938年2月17日，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在临汾土门镇与卫立煌、朱德一起决定：将第二战区分成西路军，南路军和东路军三部分。

    南路军由国民党中央军组成，卫立煌指挥；

    西路军由晋绥军组成，阎锡山指挥。

    东路军由西北军、川军、滇军等国民党的杂牌军，还有八路军组成，由朱德、彭德怀指挥。

    东路军由八路军：115师、129师；国民党部队：川军：曾万钟第3军、李家钰第47军，朱怀冰的第94师；东北军：王奇峰的骑4师；西北军：冯钦哉的第7军、高桂滋的第17军、赵寿山的第17师、武士敏的第169师、杨天觉第529旅，以及阎锡山山西新军的薄一波决死第1、第3纵队等部组成。

    1938年3月，日军进犯临汾，阎锡山指挥的西路军望风溃逃，阎锡山逃到吉县克难坡。东路军中部分国民党军官也对抗战失去信心，加上国民党将领从来没有打过游击战，国民党第3军军长曾万钟给刘伯承写信说：1937年10月26日，28日，你两次在娘子关设伏，消灭日军400多人，八路军129师伤亡30人。重叠设伏这种战法，违反兵法原则。欧洲人说，在同一个坑摔倒两次的人就是傻瓜。日本军官都不是傻瓜。你为什么让日本人变成了傻瓜？我们对运动战、游击战更是感到神秘莫测，迫切希望得到八路军的帮助。  

    朱德、刘伯承、左权召开了东路军将领会议

    据我父亲王耀南回忆，3 月20 日，我父亲接到左权命令，要求他3 月24日前，务必赶到八路军总部驻地沁县小东岭村，参加东路军将领会议。当时，第二战区成立了工兵室，管辖晋绥军工兵第一团、工兵第二团、工兵学校和八路军115师工兵营。二战区长官部任命姜玉贞为少将工兵室主任，王耀南为二战区工兵室少将副主任。王耀南作为八路军代表，参加工兵室领导工作。23日，王耀南赶到小东岭村，3月24日参加东路军将领会议。会场就设在八路军总部驻地小东岭村的关帝庙内，一共有38 位将军参加了会议。

    共产党方面参加会议的有八路军总司令朱德、八路军副总参谋长左权、八路军政治部副主任傅钟、129师师长刘伯承、129师副师长徐向前、中共北方军事部长朱瑞、115师344旅旅长徐海东、129师386旅政委王新亭、129师参谋长倪志亮、第二战区工兵副主任王耀南及总部有关工作人员等38人）。

    国民党将领有薄一波、武士敏、曾万钟、冯钦哉、李家钰、高桂滋、朱怀冰、蒋介石的高级联络参谋乔茂材、卫立煌的代表，第14军军长李默庵、李默庵的第10师师长彭杰如、第83师师长刘勘、第85师师长陈铁，等一起参加了会议。

    会议由刘伯承主持，朱总司令向参会的各位将领，做了对未来坚持抗战的意义和方向的分析。他指出：抗战初期战事失败是因为没有有发动群众、没有搞好军民关系，单纯地依靠军队抵抗是打不好的。要夺取抗战胜利，必须坚持敌后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战术，必须依靠人民群众建立巩固的抗日民主根据地。

    左权在会上宣读了缴获的日寇文件：日寇108师团准备4 月上旬会合平汉、正太、同蒲各线3万多人，分9路对晋东南围攻，消灭东路军。

    左权请大家讨论消灭敌人保存自己的战略战术。

    国民党第94师朱怀冰师长首先发难，他以调侃的口吻说：“山西民间有个童谣：远看一群叫花子，背着吹火筒，拿着打狗棍，光着脚丫子，走近一看原来是八路军。”引得一部分人哈哈大笑。出于礼貌八路军干部都没有吭声。

    王耀南左右一看，中央军的将领们穿着笔挺的黄呢子将军服，晋绥军的将军一身蓝呢子将军服，西北军的赵寿山、武士敏将军穿一身士兵棉军服。朱德穿一身士兵军服，他的衣服上还打着补丁。

    武士敏将军对中央军一直不满，他大骂中央军在娘子关跑得比兔子还快，在忻州把杂牌军摆在前面抗日，自己却躲在后面坐山观虎斗……，169师师长武士敏，他积极抗日，但部队旧习气很重，军民关系不好，友军关系紧张，使他十分苦恼，老百姓把他的部队叫作“一路狗屎”（169师谐音）。朱德、彭德怀与其交谈后，武士敏学习八路军的经验，与八路军亲密合作，部队面貌发生了很大变化，后来，武士敏一直在中条山坚持抗日， 直至1941年5月在对日作战中壮烈殉国。这是后话。

    左权马上出来好言相劝，大家要以大局为重。

    所有的人都开始认真讨论左权的报告。

    经过一番议论之后，第三军军长曾万钟首先发言，说：“我过去根本瞧不起八路军，我们第三军5万多人，整个八路军不到3万人，八路军连一门炮都没有。去年10月21日，刘伯承师长专程赶到了柏井我的指挥部，当时，日军猛攻我的第三军阵地新关。刘师长对我说：‘日军不攻娘子关而攻新关，显然是研究了娘子关防线的特征，想避实击虚，现在他们发觉，新关也不易得手，很可能会往南继续迂回，攻击新关之南40里的石门口，必须火速派兵防守。’我没有把刘师长的话当回事，结果吃了大亏。”

    在热烈的讨论中，国民党将领一致要求，请八路军介绍游击战。

    王耀南介绍了1934年8月31日--9月3日，红军在福建汀州松毛岭开展地道战，地雷战坚守阵地的经验。当时朱德指挥红军1.7万人，我指挥开展地道战，地雷战坚守松毛岭。顾祝同指挥国民党东路军15个师2个独立旅，27架飞机，2个重炮团26门大炮，攻打了7天7夜，没有攻下松毛岭，第36师师长宋希濂还负了重伤。王耀南看了看会场里的，第10师师长李默庵将军。说：当时李默庵将军也在进攻红军，李默庵点了点头。

    接着王耀南说现在的抗日战争，1937年10月11日，忻口会战，卫立煌将军亲自督战。李默庵将军、陈长捷将军都是忻州战场指挥官。大家看了看乔茂材，李默庵，陈长捷。他们3个人都点了点头。

    日寇居高临下使用燃烧弹，国军416团、433团的阵地一片火海。我指挥工兵把猫耳洞贯通，改成地道。在炮兵掩护下，地道越过官村，日寇阵地步步后退，双方相距不到10米，日寇使用黄色炸药包破坏地道，国军大量投掷手榴弹。最后把日寇逼退到南怀化，双方阵地一直僵持了21天，直到娘子关失守。

    东路军将领会议，从1938年3月24 日至28 日开了四天半。国军第94师师长朱怀冰说：谁都可以纸上谈兵。刘伯承在神头岭伏击战取得胜利，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宣传。刘师长！你就把这里当成神头岭，八路军和鬼子真刀真枪打一仗，让我们开开眼。

    说来也巧，鬼子送上门了。响堂铺战斗的战场教学，让国民党将领领略了八路军打日军的游击战。

    3月28日上午，侦察员向朱德总司令报告，东阳关日军第14师团的山田辎重部队所属的两个汽车中队，180 辆汽车正在装车，准备给涉县日寇运送给养。日寇人数大约有500 人。此消息得到了地下党内线同志的认可。

    刘伯承马上到实地勘察地形，分析敌情。3月30 日晚，地下党内线的同志通过侦察员向朱德报告，日寇汽车装货已经完成，可能明日清晨出发。

    八路军129师副师长徐向前说：“明天上午这一仗我来指挥。左权参谋长进行现场讲解。”129师作战参谋刚要去拿地图，国军第94师师长朱怀冰已经把自己的地图摊在桌子上了。朱怀冰说就在响堂铺打吧！看来朱怀冰早有准备，故意给刘伯承设了个套。

    朱怀冰接着说：日军108师团的久留米旅团和1万伪军在涉县休整；日军108师团师团长下元熊弥率领108师团主力驻扎在晋城。日军1个小时就能到响堂铺。

    刘师长在七亘村两次设伏打的是日军108师团，在响堂铺再设伏打108师团让我们看看。1938年2月，李家钰的47军曾在东阳关被日军108师团打败。李家钰的178师和日军交战战场就是响堂铺。

    王耀南说：你的情报这么准确，还叫我们虎口夺食！王耀南想让大家说换个地方，结果没有人吭声。

    大家围在地图周围，找合适的战场。李默庵指着一个地方说：“这里比较好，我们可以站在这个小山上观战，整个战场一览无余。”徐向前一看是响堂铺，先是一惊，沉思片刻，说了声“好！”所有友军的将军都想亲眼看看八路军的游击战。

    第二天清晨，参加东路军将领会议的将军们，爬到一个小山上，一个个举着望远镜，在观察地形。一直到9点钟，才看见东阳关方向有一长串汽车沿着公路冲着响堂铺方向开来。

    公路上行人非常多，怎么设伏成了难题。忽然走来几队日本兵，把路上的行人集中起来都带走了。左权战场解说：“那些日本小分队是129师保卫部的战士扮演的，目的是扫清战场，防止敌特。”

    左权接着进行战场解说：“这次战斗我们的129师一共投入了3个团。129师的771团埋伏在西边响堂铺，769团埋伏在东边江家庄，分出1个连在北边王堡打阻击，1个营在春树岭阻击沙县来的日寇。772团在王后岭打阻击。”

    乔茂才问左权：学长！（左权是黄埔一期，乔茂才是黄埔3期）你的正规军，怎么那么多战士拿着大刀，长矛？左权说：我们是缴获了很多日军的机枪、步枪。但是没有子弹，只好拿大刀、长矛，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啊！乔茂才沉默不语。

    响堂铺的伏击打响后，驻守在黎城和东阳关的日军立即前来增援，但援军在马家拐遭到了772团的阻击，被击退。败退的日军回去后又会合从黎城出动的第二批援军，再次驰援响堂铺的运输队。结果在772团的顽强阻击下，又被击退。另外，涉县的日军也出动约200人分乘6辆汽车驰援，在椿树岭遭到769团的阻击，鬼子，同样被击退。八路军两路阻援部队的奋战，确保了响堂铺伏击战的顺利进行。

    这次伏击战没有悬念，不到两个小时战斗就结束了。就在国民党将领热议八路军的伏击战时，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百个百姓，不一会儿工夫就把汽车上的东西都搬空了，所有人员又迅速撤出了战场。左权笑着解说：“那些百姓都是民兵，他们是由地方政府组织的。”

    在左权的引导下，友军的将领回到了小东岭村关帝庙。

    在关帝庙，徐向前向参加东路军将领会议的将军们报告战斗结果：

    “第四兵站汽车队。森本浩骑兵少佐是队长。这一仗消灭日寇军官17人，消灭士兵353人，烧毁169 辆汽车。缴获三八式步枪143支，三八式骑射枪98支，南部4式手枪39支，军刀17把，掷弹筒4具，轻机枪2挺，重机枪1挺，短剑87把。我军伤亡317人，一些日军逃脱。阻击部队消灭的日军没有计算在内。这次汽车上装的全是大米、猪肉……”。八路军战士，把缴获的武器都摆在了关帝庙门前，摆了一地，让友军将领们清点。

    第94师师长朱怀冰提出了意见：没有全歼敌人。

    左权刚要点评，徐向前说：我的计划不缜密，我检讨。

    王耀南站起来说：我这个当参谋的没有尽责，我没有想到，30多个日军一听枪响逃的比兔子还快，从山上的树林里跑了，我没有来得及把响堂铺东面的桥炸毁，我没有在树林中埋地雷，责任在我。

    王耀南对李默庵说：学长（王耀南和李默庵都曾经是长沙师范学校的学生）你选这个开阔地当战场不是出难题吗！打伏击都选择道路狭窄，草木繁茂，伏兵能够靠近敌人，便于投掷手榴弹的两山夹一沟的地方。响堂铺道路两旁是一片几百米的开阔地。这不是出难题吗！你说这次打伏击考核，能打几分。

    李默庵哈哈一笑说：能打10分，十全十美。

    这场战斗示范教学，从头至尾都发生在友军将领们的眼皮底下，连最反共亲日的第94师师长朱怀冰也无话可说了，友军的将军在真枪实弹中领略了八路军的伏击战。

    随后，朱德总司令布置了下一步消灭日寇“九路围攻”的作战计划，给各军师布置了作战任务。所有参会的将军都表示接受命令。分别时，朱德送给每个友军将军一把缴获的日寇军刀，留做纪念。

    1938年4月，在朱德领导下，国共两党官兵同仇敌忾，浴血奋战，取得了晋东南反击日军“九路围攻”的巨大胜利，收复县城19座，歼敌2000多人。

    小东岭高级将领会议，是中国抗战史上一次极其重要的军事会议，是国共第二次合作的杰作，也是人民革命斗争光辉的一页。这次会议是在中华民族危亡之际、国共两党高级将领团结御敌一致对外的会议。

这张照片，是朱德迎接国民党将领时的合影。李默庵将军特意在照片背面写下了辛弃疾的《虞美人·同父见和再用韵答之》后半阙里的两句话：“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说明了李默庵将军抗日到底的决心。

    1938年5月，朱德、彭德怀致毛泽东电：赵寿山的17师第529旅，曾万钟的第3军在反九路围攻战役中立有战功。

    这张照片是国民党中央军第14军军长李默庵的副官高级参谋罗觉元拍摄的。

    国民党李默庵将军的女儿李碧如提供网络版照片，蒋介石的高级联络参谋乔茂材的孙子乔育新提供照片。

    1938 年3月24日，第二战区东路军朱德、彭德怀、左权，在八路军总部驻地——沁县小东岭村关帝庙和国民党友军将领合影。照片左一，八路军副总司令彭德怀、左二，第129师参谋长倪志亮、左三，二战区工兵副主任王耀南、左四，八路军总司令朱德、左五，蒋介石的联络参谋乔茂材、左六，国民党中央军第14军军长李默庵、左七，阎锡山的代表第61军军长陈长捷、左八，国民党第169师师长武士敏；右一，八路军副总参谋长左权、右二，八路军第129师师长刘伯承、右三，国民党第47军军长李家钰、右四，国民党第三军军长曾万钟、右五，国民党第94师师长朱怀冰、右六，八路军第129师副师长徐向前、右七，国民党第17师师长赵寿山。

刘伯承之子刘太行，左权之女左太北和王太行。

响堂铺战斗示意图

日军报道9路围攻东路军。

东路军粉碎日军9路围攻示意图。

朱德、彭德怀关于东路军战况致毛泽东的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