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天,我驱车回到了家乡,崇山峻岭的高山下,公路四通八达,高楼林立,车来人往,草木青青,河水碧波荡漾,路人匆匆,幸福洋溢,一派繁华尽收眼底,家乡变了!
我的家乡鄂西北房县,5110平方公里,48.9万人的“千里房县”,洒落在绵延叠嶂、雄姿伟岸的秦巴山脉,历史悠久,高山峻岭,地大物博,地灵人杰,文化底蕴丰厚。县城是一个长50华里、宽20华里的小盆地,县城外高山下的小盆地如星罗棋布。
历史的悠久,镶嵌着多少故事
房县是楚文化的发祥地之一;兔子洼、羊鼻岭和七里河文化遗址,不仅记录了50万年前(相当于北京周口店时期) 人类活动踪迹,而且有力地佐证了房县是汉江文化和中原地区文化的核心区域。
“神农大帝”在这里跨林海,趟雪原,攀山越岩,踏遍了山山水水,尝百草为民治病。
这里地灵人杰。最早可追索到大周朝,周宣王的辅佐大臣尹吉甫在这里呱呱坠地,驾鹤后灵柩返乡建造九座墓冢守护热土。《诗经》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等,优美的诗章在这里发源。
历史上有28位帝王候流放贬居,有的永远在这里繁衍。唐朝中宗皇帝李显就在这里度过了漫长的13个春秋。博大精深的京城文化使这里美名传扬。《二十四史》记载,这里是与京城联系最紧密的县,民间至今保留着浓厚的宫庭文化色彩。
脍炙人口的《薛刚反唐》故事,很多就在这里发生。美丽智慧的女元帅樊梨花与薛丁山成亲;至今耸立的梨花山,蜿蜒的梨花沟,盘踞的梨花石,记录着樊梨花率兵征战的一路故事一路歌;“上当河”,是小薛刚兄弟寻父,顺手把一位大将军扔到河对岸而得名;薛刚在九湖坪屯兵,至今还留下痕迹可寻。
近代史上,湖北省第一位哲学家戢翼翘,第一位留学日本的名人戢翼翬根在这里。
这里具有光荣的革命传统。1931年,贺龙、柳直荀、邓中夏率红三军主力,开辟了川陕鄂革命根据地;1946年中原突围,王树声率部 坚持斗争半年之久。
新中国著名的地质学家李四光,研究发现8亿年前地球第一次造山运动,留下的最古老的断裂带以青峰山命名为---青峰大断裂层;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记》的所在地就在这里。
不知何时,贫穷用洪荒之力漫延
漫漫的历史长河中,因这里交通闭塞,仅有两条羊肠小道联系外面世界。小时候常听老人讲故事说:走出房县只有两条路,一条是通往谷城到樊城(今襄阳),一条是经陕西到四川,家喻户晓的常用语是背背搂上四川,挑挑子下老河口。上四川,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高山悬崖上一条单行道,稍有不慎,就会万丈深渊埋忠骨;下老河口,沿路是土匪,轻则挑的东西被劫,重则性命难保。
封闭、落后、贫穷是这里的代名词。新中国建立时,这里同样千疮百孔,贫穷如洗,许多人是衣不裹身,食不糊口,后来随着国家建设的逐步推进,虽然有了变化,但大山区底子薄进步缓慢。
五十年代末,我家附近来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台汽车,庞然大物让方圆数十里地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看稀奇。 60年代我上小学读书时,不少同学冬天没棉衣穿,有的还打赤脚,天太冷读不下去,只好辍学。还常听大人们讲,初解放的50年代,农民开会没衣服穿,有的裹着土改分得棉被到会场。
我家也有同样的贫穷史。多数时间吃玉米糊是主粮,放学回家,一看到就不想吃,可就是不想吃的饭,一天也只能吃两吨,有时只能吃一餐,我经常饿的肚子痛或晚上睡不着觉。六十年代中后期,跟着贺龙当红军的伯父刘运坤,当时是兰州军区某部政委,进了监狱,我30多岁才气满满、风华正茂的家父,远隔千山万水的受到株连,从这个县最大的乡长位置上软禁起来, 我的家断了经济来源,靠母亲回娘家求救或是到处借粮度日。
吃野菜,是度春荒的必需食品,抢树皮、刨树根是常事。夏天一下大雨,我们就站在家门口看滔滔洪水有没有冲下来的房屋、猪牛鸡羊和尸体……。
1970年时任县委书记的张怀念(后任湖北省副省长),带着党的无限关怀来到这里改天换地,首先改造横穿县城盆地,自古泛滥成灾的几条河道。
我从农村姑娘涅槃到县委机关工作了,经常下乡到农村。
记忆最深的是每年到春耕季节,县领导为增加粮食产量,改变老祖宗的种植观念,大力搞农作物技术革新,县科委在神农架毗邻的桥上公社西蒿坪村做土豆与小麦,土豆与玉米套种试点,经验推广到全县,我们经常去参加经验交流会,因这里气候寒冷,生活条件差,人长不高,很多人身子佝偻,烤木头火过冬,多数人眼睛红肿发炎,住房不少是草房或岩洞。在这里看到的落后、贫穷在我心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八十年代末,中央电视台播放的一部《房县在中国深处》纪录片,反映居住深山密林处的农户,还有一家人就一套衣服,外出轮着穿的穷人,震撼了许许多多的中国人。
没有共产党,天上仙境不会落人间
回到家乡,原本想待几天就走的,在县委机关工作16年的情结促使我停下了脚步,专门深入到了黑木耳,香菇生产的基地,黑木耳是世界驰名的特产,国家地理标志保护产品,多少年来一直畅销全球。我又专程到了记忆深处的西蒿坪村,变化用“翻天覆地”一词再恰当不过,209国道旁排排高楼,近似别墅一户一座,人的气质优雅,穿戴时尚漂亮与县城没有两样。这里盛产蜂蜜,四季百花,土生土长,蜂农一年采割一次,没有任何污染,货真价实,山里人实实在在。
我有意来到几户农家,谈起生活,他们满眼幸福。近些年,国家的扶贫政策步步深入,特别是党的十八大后,精准扶贫,各级政府把习总书记的“让广大农民都过上幸福美满的好日子,一个都不能少,一户都不能落”的指示落到实处。对每个地方脱贫定措施,定时间,对各级干部定任务、定指标,政府帮助他们从穷乡僻壤,移居到交通方便的主干道边,并且建了楼房,还帮助在县城购置一套专门为他们量身定造的廉价单元房。每年劳动力出去打工,留一人在家养鸡、养猪,种各种特产,过年打工的带着钱让家庭富裕,在家的人准备好丰富的生活品,全家人其乐融融,他们的幸福指数比在城里上班族高得多。
当今的农民踩着时代车轮,碾压一切贫穷、落后滚滚向前。曾记得改革开放的八十年代,我在县政协工作时,刚从精神桎梏中解放出来的一批政协委员,激情奔放,满腹的才华抱负,他们积极主动的对全县山水调查研究,从不同行业,不同角度提出全县建设发展设想,我最后汇总写了一篇”念山经,走山路,富山民”的综合报告呈报给县领导,至今回忆起来,他们的思维也不落熟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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