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修经是湖南慈利县人，1925年冬加入中国共产党。担任过醴陵县县委书记。两次脱党，三次入党，一生充满传奇色彩。1928年代表湖南省委四上井冈山。他因机械执行命令，造成八月失败，使红军损失过半，被毛泽东选集（卷一）点名批评，也因此成为党史知名人物。杜修经在桂东会议上受到严厉批判。被调离红四军。后改为担任湘南特委书记。率湘南特委机关活动在资兴与桂东交界的资兴龙溪十二洞。

    杜修经曾经四次奉湖南省委命令上井冈山，前两次因为无法通过敌人设在萍乡南坑的封锁线无功而返。

    一、杜修经三上井冈

    杜修经第一次上井冈。1928年5月下旬的一天，湖南省委第三次派杜修经去井冈山。出发前，林仲丹和贺吕召见了杜修经，并将省委给红军写的一封信交给他，要他务必送到毛泽东手里。这次比较顺利，在交通员一站一站地护送下，花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杜修经便到了井冈山。在茅坪，他第一次见到了毛泽东。互道姓名后，两人亲切握手。毛泽东把杜修经引到办公室后，立即阅读了省委的来信。因杜修经曾经参与研究，知道信的内容，前一段是介绍湖南形势，后一段是要求红军要有一个休息、训练的地方，应有一个根据地，而且要把这个根据地巩固好。毛泽东读到这里，连连点头，说：“是的，是的，应该这样！”读完信后，毛泽东嘱杜修经到军委去作传达，让省委指示深入军心。

    毛泽东与杜修经在楼阁里亲热交谈。毛泽东新任湘赣边界特委书记，虽然对湖南省委撤销他前委书记和造成边界“三月失败”有所意见，但对上级的第一次来人还是感到兴奋，向杜修经问这问那。毛泽东阅读了省委的信件，信中前一段介绍了湖南的形势，后一段要求红四军有一个休养生息的根据地、大本营，把这个根据地巩固好。毛泽东边看边点头说：“是的，应该这样！应该这样！”。

    杜修经上山的任务是传达省委有关指示和了解朱毛红军的斗争情况，自然还要代表省委看望红军的将士。毛泽东、朱德、陈毅陪同他到红四军几个主力团的驻地―大陇、葛田等村庄，进行慰问活动。次日，毛泽东陪着杜修经前往茅坪的后山，首先来到二十九团的驻地葛田村，见到了团长胡少海、党代表龚楚。接着，召开了军人大会，杜修经代表湖南省委慰问二十九团的干部战士，并传达省委的指示。会开得很热烈，大家对能听到省委和中央的精神感到很高兴。

    下午4点左右，毛泽东陪杜修经来到了红军的军部。朱德在房间热情接待了杜修经。当天晚上，在军部召开了军委会议。会议由陈毅主持，朱德、毛泽东、王尔琢、何长工等人参加会议。会上杜修经代表省委向大家表示慰问，传达省委的指示精神，然后请大家发言。毛泽东听完发言后说：“我提个建议，要求湖南省委把修经同志留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工作。我们要在这里想办一所红军大学，就请他当校长。”大家表示赞成。杜修经感到突然：“我很愿意留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工作，只是这次来的任务是了解情况，回去还要向省委汇报。下次如果再来，我一定争取留下来。”会后，杜修经还在军委驻地召开党组织工作座谈会，了解红军的建制和党的组织建设等情况。

    第三天，毛泽东、朱德、陈毅陪杜修经到大井，上山下岭80里山路，边走边聊，晚上又返原地住宿。第五天下山。经过黄洋界时，毛泽东等人陪杜修经察看工事。朱德一边看一边给杜修经介绍一些军事知识。杜修经深受启发。下山后，他们还到了被服厂，由毛泽东主持召开了工人大会，杜修经作传达报告，工人情绪激昂。在茅坪，毛泽东召开三十团、三十一团干部会议。杜修经在这里见到了何挺颖、宛希先、袁文才、王佐等人。

    茅坪会议后，杜修经又在毛泽东的房间里住了几天，毛泽东向杜修经介绍了他个人的经历，特别是谈了秋收起义，绘声绘色地讲述了平江遇险的故事。

    发生在红军医院的一幕，使杜修经终生难忘。杜修经回去后向湖南省委如实地报告了井冈山的情况，湖南省委对朱毛红军的斗争作了正确指导。

    一天，毛泽东又同他来到茅坪的红军医院看望伤病员。在前两天与毛泽东等人的交谈中，杜修经就了解到红军的生活极为艰苦，尤其伤病兵的生活更为艰苦。医院的药品严重缺乏，连奎宁和酒精都很少，伙食也差，伤病兵营养不良。他俩走到医疗室，正好遇上医院给一位伤员进行左腿截肢。由于没有麻药，由几位战士按住那伤员，医生拿着高温消毒后的木工锯子，直接在腿骨上“吱吱”锯骨头。伤员的大腿鲜血迸流，痛得死命叫唤……

    从红军医院出来，杜修经心情非常沉重，他对毛泽东沉声讲道：“你们在井冈山是不容易的呐！”毛泽东接话说：“有么子办法呢？需要的西药搞不进来，还望省委能想办法筹办些药品送来。”杜修经立时点头：“我回去汇报，要省委尽量想办法。”这次在红军医院看到截肢的一幕，使杜修经触目惊心，终生难忘。

    杜修经在井冈山的5天时间里，与毛泽东朝夕相处。特别在八角楼几次聊天谈到半夜以后，贺子珍还给做了稀饭夜宵。毛泽东在与杜修经的交谈中，知道对方只有20岁，笑眯眯地对他说：“修经啊，你当我的学生好吗？”杜修经高兴作答：“能做你的学生当然好哇！”随后，毛泽东从桌子抽屈拿出他写的《井冈山调查》给杜修经看。杜修经简略地浏览了一下，上面写的是宁冈、永新几县的农村和社会情形，都是座谈记录，用帐簿写的，毛笔字端正、娟秀，一看就知道是贺子珍抄写的。每一本都用蓝布贴成面子，很是整齐。杜修经从这些调查报告中感觉到毛泽东真了不起，环境这么险恶、艰难，他还抽出精力作社会调查，的确要拜他为师。接着，毛泽东又对杜修经讲到：希望省委多派些能够充任党代表的干部来，特别是多搞些西药派人送到井冈山。

    杜修经这次上井冈山，沟通了湖南省委与湘赣边界特委、红四军军委的联系，一定程度上了解到朱毛红军割据罗霄山脉中段的斗争情形。他回去后向瘳保庭、贺昌等湖南省委领导，作了如实的报告。湖南省委根据他的汇报，于6月中旬给边界特委、红四军写去一信，指出朱毛红军“转战千里近于流寇，必须择地休息以资改造”，“注意造成罗霄山脉的根据地湘赣边各县的赤色政权，反对流动的避免斗争的流寇式的单纯军事战略。”这一指示传达到井冈山后，毛泽东和朱德等人为之感奋，觉得这才是省委的正确领导，同时也意识到省委了解到井冈山的情况，是“钦差大臣”杜修经如实报告的结果。

    杜修经回到安源后，向湖南省委作了详细汇报。他侧重谈军事，尤其关于敌我力量的对比讲得比较多。杜修经说：“现在边界特委工作日益扩大，一切工作与指导都集中在毛泽东同志身上。而毛又负军党代表责任，个人的精力有限，怎顾得这么多，实际上也就有很多地方顾及不到了。目前，需派得力的人去参加特委和县委工作是最重要的。”而对井冈山的战略地位以及创立根据地以来的经验等问题，因他的认识不深，谈得很肤浅。省委关心红军的安危，认为湘南的群众基础好，适宜于红军的生存和发展，很快便作出了红军转移湘南的错误决定。据杜修经后来回忆，当时已意识到汇报不全面，在决定作出之后又要求发言，补充介绍了边区的政权建设和土地革命等情况，然而这些没有引起大家的重视，只有贺吕说了一句：“这些情况你先就要介绍呀！”

    二、杜修经四上井冈

    1928年6月底，杜修经带着省委的决定，同省委派的书记杨开明（杨开慧的堂弟）一道，第四次上井冈山。当他们进入莲花时，知道红军二十九团已进入莲花开展群众工作。杜修经见到了龚楚和胡少海，详细地了解了6月23日我军在永新源口的战斗。龚、胡二人还具体地介绍了红军攻占莲花县城的战斗经过。到处能听到这样的口号：“不费红军三分力，打垮江西两只羊”（杨池生、杨如轩）。”龚楚告诉杜修经，毛泽东和朱德二人在永新县城。于是二人分手，杨开明去宁冈，杜修经去永新。

    杜修经是与杨开明一同上山的。1928年6月30日下午，他俩在永新城见到毛泽东。毛泽东见了他俩非常热情兴奋。他握着杜修经的手笑吟吟地说：“修经同志，你来了就好，我们的一切问题都解决了。”接着以一种谢意说道：“省委19日的信，指出的四军今后行动诸条方针，完全正确，好得很啊！想必是你老弟的美言！”杜修经怀里揣着省委与前几次大不相同的信件，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寒喧过后，杜修经还是红着脸说：“老毛同志，我这次来是传达省委新的指示，因为湘赣边界和湘南的情况都发生了变化，所以要调整策略。”说着，将省委的信递给毛泽东。

    杜修经派往井冈山携去一封与前几次指示精神完全不同的信件。信中指示得非常明确：“省委决定四军攻永新敌军后，立即向湘南发展，留袁文才同志一营守山……泽东同志须随军出发，省委派杨开明同志为特委书记。”信的未尾写道：“由省委巡视员杜同志及杨开明同志面述一切。”。

    毛泽东读完省委的信件，脸色骤变，摇了摇头，声音不高却是坚决地说：“省委的这个指示，红四军是万万不可执行的！”杜修经闻言惊讶地问：“此话怎讲呢？”毛泽东冷不丁地起火说：“他湖南省委真是孙卖爷田心不痛，前次弄得井冈山丢了一回，半年多的辛苦几乎付诸东流，今番又发个命令，什么湘南敌人十分动摇，不堪一击，全是闭着眼睛乱说！”旋即，毛泽东意识到自己的过激，缓了语气对杜修经说：“修经同志呀，我是快人快语，你别见怪啊。”杜修经心里意识到这次恐怕难以完成调动红四军的任命，便说：“省委的信是写给特委和军委的，把朱德、陈毅他们叫来传达一下吧。”毛泽东点头：“那是当然，我这就派人去通知他们。”

    三、永新会议传指示

    1928年6月30日，杜修经在永新入城时，天黑了，“交通员”把他带到毛泽东的驻地，里面正在开会，这个会议历史上称之为“军委、边区特委和永新县委联席会议”。杜修经跨入会议室，毛泽东、朱德、陈毅等人都站起来欢迎。毛泽东首先迎上前去，握着杜修经的手说：“修经同志，你来了就好。我们一切问题都好解决了。”这时杜修经怀揣着省委不合时宜的决定，真不知说什么，只好礼节性地笑了笑。大家坐定后，毛泽东继续主持开会，并请杜修经讲话。杜修经说：“我这次来是向大家传达省委决定的。不过这个决定因为这里的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已经不适宜了。”杜修经的话使人家有些疑惑，都急于了解下文。他有些不安地宣读了决定：四军攻永新敌军后，立即向湘南发展，留袁文才同志一营守山，毛泽东同志随军出发，省委派杨开明同志为特委书记，袁文才同志参加特委，出发湘南四军的军委员长应取消，另成立四军前敌委员会，由毛泽东、朱德、陈毅、龚楚、宋乔生及一名士兵代表和一名农民代表组成，毛泽东为书记，派杜修经同志前来担任省委巡视员，帮助前委工作。毛泽东听完省委决定，脸色突变，沉默不语，其余人也不发言。

    杜修经向众人介绍了新任特委书记杨开明，接着传达了湖南省委写给特委、军委的信，再就湘南的形势和湖南省委的战略意图作了讲话，要人们进行讨论。冷场良久，其余同志仍面面相觑。会场上沉默了少时，毛泽东才宣布大会讨论省委决定。干部们都把目光投向毛泽东，毛泽东只好头一个讲话。他开门见山地说：“省委的这道指示不符合边界的实际，四军是难以执行的！何以见得呢？”

    毛泽东以经过深思熟虑的语气说下去：“其一，省委前几次赞同建设宁冈大本营，指出四军转战千里近于流寇，应该择地休息以资改造，此意非常正确不宜轻易变动；其二，湘南敌军实力大我五六倍，四军一去即会陷入包围，其三，宁冈为我军事大本营，胜可守败也可跑，加上各县党与群众的基础，可与敌人作长期斗争，不可轻易脱离；其四，四军必须巩固已经建立的根据地，力矫只求声势不图巩固之弊病。加上伤兵等问题，四军万不可离开宁冈而冒进湘南！”

    毛泽东口若悬河，一气讲完，听者无不折服。朱德接着发言说：“还有一条经济的困难，湘南各县土豪打尽，焚杀之余，经济破产，我部三月份在耒阳就曾卖烟土解决军需，此去又有啥子办法？四军又有伤兵五六百，冲往湘南于军心不利！”。

    继朱德讲完，干部们纷纷发言，反对前往湘南。尤其陈毅和王尔琢态度激烈，讲到激昂处，竟联系到湘南今年三月的“焦土政策”加以谴责。结果，除29团党代表龚楚和团长胡少海表示愿去湘南，众人都是投反对票。毛泽东见会议的趋势已是明显，对杜修经问：“杜巡视员，大家要求湖南省委重新考虑这去湘南的问题，你看如何？”杜修经见毛泽东说得委婉，再不下台连梯子也没了，回道：“此事须由省委决定，你们自向省委请示吧。”眼见完不成省委任务的巡视员，心里闷闷不乐地说了这两句。

    散会后，杜修经到靠安福边境的乡下视察工作。何挺颖带着部队正住这一带搞土改、筹粮筹款和发展地方武装。何挺颖向杜修经介绍了有关情况，他对打退敌人进攻、巩固革命根据地很有信心。正当大家全力经营永新的时候，湖南的敌人吴尚部乘虚侵入宁冈。毛泽东立即通知杜修经等人到永新县城开会。各部队营以上干部都参加了这次会议，会议的内容是研究应对措施。毛泽东批评了干部战士中流露出的对侵犯宁冈之敌的犹豫情绪，他主张一部分队伍继续做巩固永新政权的工作，另一部分队伍去收复宁冈。杜修经在会上发言，支持毛泽东的意见，一定要把敌人赶出宁冈。最后决定：二十八团、二十九团打宁冈。三十一团留永新挡住江西的敌人，以巩固永新。朱德亲自布置攻打宁冈的战斗，二十八团打前阵；陈毅负责宁冈通往鄙县的大道方面的阻击，并防止敌人逃跑；杜修经跟随朱德协助工作。

    1928年7月4日，毛泽东在永新县城向湖南省委写了“中共湘赣边特委和红四军军委给湘南省委的报告，”陈述了红四军不可离开宁冈大本营的六条理由，要求省委“予以新的决定，是为至祷！”。杜修经派往井冈山携去一封与前几次指示精神完全不同的信件。信中指示得非常明确：“省委决定四军攻永新敌军后，立即向湘南发展，留袁文才同志一营守山……泽东同志须随军出发，省委派杨开明同志为特委书记。”信的未尾写道：“由省委巡视员杜同志及杨开明同志面述一切。”。

    因此杜修经四上井冈。代表湖南省委令调红四军前往湘南。毛泽东在联席会议上提出不可执行湖南省委的指示，有理有节，杜修经只得服从。然而后面的情况节外生枝，让杜修经的计划死灰复燃起来。这一死灰复燃促成了红军大队前往湘南。

    四、战士向往回湘南

    毛泽东所写的报告由地方的交通线送走不到5天，32团团长袁文才派人从宁冈送来敌情报告；湘敌乘红四军主力远在永新、莲花，派三个团侵占宁冈，32团和宁冈的地方武装不足以应付。毛泽东对何挺颖、宛希先等人说：“要让湘敌回兵倒是不难，29团已在莲花，28团在安福边境，要朱德军长带着去茶陵扰上一把就行。”当下给朱德写了一信，派人骑马送走。

    朱德接到毛泽东的信，与随在部队的杜修经作了计议，决计按毛泽东所提的付诸行动。不几天，奉命集中的28团、29团由朱德率领从莲花开往茶陵。茶陵城只有吴尚第八军的1个团，闻得红军大队开来的消息不战而退，红军两个团在城中驻了三天，又移师酃县。到了酃县县城，通过酃县县委得知侵入宁冈的湘敌已由大陇向十都撤退，而赣敌5个团又自吉安分路向永新扑来。朱德与陈毅、王尔琢两人计议，决定回师宁冈以解永新之围。部队开过早饭正要出发，胡少海团长跑来报告，说该团的许多官兵不愿意回宁冈，吵着要去湘南。朱德有些起火地斥道：“搞么子名堂，又闹起来了，去湘南有什么好？”陈毅见胡少海这样说，便对胡少海道：“我同你去看看。”。

    陈毅到了29团驻地，就被许多战士围住。这些人七嘴八舌吵着要回湘南，有人还质问军部为何不执行省委的指示？陈毅制止了喧闹，向战士们耐心解释了不可离开军事大本营宁冈的理由。胡少海也讲了永新联席会议的决议，然后下令部队向沔渡开发。

    酃县城距沔渡30华里。29团自早饭后走起，直到下午3点钟才陆陆续续赶到。该团大多数官兵思乡心切，又得知湖南省委已有去湘南的指示，因此军心已是涣散。走起来似行不行，三五成群，议论不休。有的连队还在路上召开士兵大会，以士委会名义决议返回湘南。

    朱德和陈毅见29团出现如此糟糕的局面，当晚在沔渡召开两个团的连以上干部会议。请省委巡视员也参加。在会议上，龚楚和29团的一些干部又抬出省委指示，称军委应该服从省委领导。有的人还与王尔琢争吵起来。

    处在这种场合下的杜修经，思想顿时发生明显变化。永新联席会议，他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也同意毛泽东和多数人的意见暂不执行省委的指令。而现在情况起了新的变化，29团的官兵强烈要求到湘南去，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种转机。作为省委的巡视员，肩负着调动红四军前往湘南的使命，当然希望能够完成任务。因此，杜修经的心里重新琢磨起来。但他没有忘记要改变永新联席会议的决定，没有得到毛泽东的同意是不合适的。于是在心里想到一种希望，提出说由他到茅坪去向毛泽东说明情况，得到了毛泽东同意再去湘南不迟。朱德、陈毅见省委巡视员这么一说，只得同意了。可是龚楚对杜修经补上了一句：“巡视员可要快去快回啊，我们29团再等一天等不到，可要往湘南开拔了。”

    当天傍晚，杜修经骑马赶到宁冈茅坪，毛泽东已于当天上午去了永新，只见到湘赣边界特委书记杨开明。杨开明听了杜修经所说的情况，认为已经把31团、32团留在了湘赣边界，让28团、29团去湘南也是顾全了湖南省委的指示。没作慎重考虑就回道：“你们去吧，毛泽东那里我来跟他说。”杜修经大喜过望，当晚上半夜驰马回到沔渡，将见到杨开明的情形对朱德、陈毅讲了。龚楚和胡省海都感到松了一口气。消息很快地在29团的官兵中传开，多数连队召开士兵委会议，决定明一早就折回酃县县城开往湘南。胡少海知道再要阻止便会出事，不敢向军委报告。7月17日凌晨4时，第29团悄悄地拔营离开沔渡，逃跑式地开向湘南。

    思乡心切的第29团官兵们，也怕军委将他们追回去，从凌晨至中午，一口气急行了80多里。在酃县水口吃过中饭，下午继续出发，到了与资兴交界的牛岗排才宿下营来。这样可苦了一路急赶的28团，直到午夜，才在牛岗排赶上该团。朱德将龚楚、胡少海找来问情况，两人都说官兵们的思乡情绪太大，无法阻止。事已至此，朱德、陈毅等人感到无可奈何，只得率部队进入湘南。看到红四军的两个团终于执行省委的指示，杜修经感到松了一口气。然而事情发展的后果，是这位省委巡视员始料未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