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进军郴州大失败
红四军大队由第29团走在前面向湘南的郴州进发。红军老战士李步云回忆说:“归心似箭的官兵们脚杆子特别硬,三步并作两步走。”7月23日下午,29团已兵临郴州城外的鸦屎坪。
郴州是国民党的专署驻地,湘粤的交通枢纽,城外,驻有国民党第16军张浩第47师,城内只有一个新兵补充团。杜修经和龚楚说要消灭这个补充团,胡少海不赞成,说范石生是朱军长的朋友,曾经援助过南昌起义军余部。杜修经一听摇着头说:“对范石生这样的敌人还有什么情义可讲?你不打他,他要打你,非打不可!”胡团长见省委巡视员说得坚决,龚楚又在一旁大加附和,只得向几个营长布置战斗。
7月28日清晨,29团分两路扑进城内,攻打第47师的新兵补充团。团长打电话向师长张浩报告情况。张浩并不紧张,他了解范石生与朱德的关系,以为红军进攻是路过郴州城,为防止南京政府的追究,做个样子也好,下令补充团不必认真抵究,虚以应付。
不到两个小时,第29团将47师的补充团消灭大半。战讯报到苏仙岭,可把张浩气坏了!他对旁人说红军不仁,我们也不义,来个以牙还牙,下令驻于苏仙岭的两个团开出去反攻。
战斗打响后,第29团完全处于一片混乱状态。不少战士私自离开战斗群体,有的上街吃东西、理发,有的相邀进店铺给家人买这买那。没有离开的战士在胡少海指挥下,试图从敌人的包围中突走,连着冲了两回不能成功,死伤惨重。正在危急的时分,好在28团增援上来,才一边抵挡一边往城外撤退。退到城外的东江清点人数,29团只乘下100余人,建制上保持得好一些的是肖克所带的连队六七十人。其余自由行动的几百人,一部分后来在乐昌被土匪胡凤璋所灭,另一部分散落各地不知所终。所幸28团损失不大,只有一个排左右的伤亡。看到29团在半天内基本覆灭,建制无存,许多战士悲痛得泣不成声。杜修经自知责任重大,蹲在地上流下了悔恨的泪水。朱德环顾四周,宽厚的胸部沉重起伏着。陈毅瞪着双眼看了看杜修经等人,紧咬的腮帮使得嘴边的棱角更加分明。十几分钟后,朱德喉头发硬地传令:“抬上伤员,离开这里!”。
郴州成了红四军的失败之地。第29团的建制从此不复存在。毛泽东等人在永新联席会议上分析到的情况不幸被言中。湖南省委对湘南敌情的错误估计,及对红四军的盲目调动,成为29团基本覆灭的根本原因。
六、桂东会议受批判
远在永新西乡的毛泽东,于十几天后从赶回来的随军挑担的莲花农民那里,得知红军大队在郴州失利的消息,第二天就带着31团3营赶往湘南迎还红军大队。8月22日,毛泽东所带31团3营(营党代表罗荣恒、营长伍中豪)在桂东与28团会合。23日,在桂东县城的唐家大屋召开前委扩大会议。朱德在会议上通报了红军大队冒进湘南的情况。对这次冒进行动造成29团基本覆没表示承担责任。陈毅在发言中站在军委书记的角度上,作了“军委制止不力”的检讨。对于这次冒进湘南造成巨大损失负有不可推卸责任的杜修经,怀着懊悔而沉痛的心情,检讨了自己的严重错误。会议根据杜修经在这次冒进湘南中,致使29团覆灭及导致湘赣边界发生“八月失败”的政治错误,建议湖南省委给他应有的处分。
杜修经意想不到的是,会议在讨论重新组建湘南特委时,毛泽东首先提出由杜修经担任特委书记,先开展工作再报省委核批。毛泽东的大度,使杜修经深为感动,很多干部也出乎意外。杜修经、龚楚离开红四军,进到八面山下的资兴龙溪十二洞开展湘南特委工作。毛泽东在红军大队回到井冈山后,于茅坪向中央写报告,内中讲到杜修经对冒进湘南所起不良作用,内中有这么一句话:“希望中央、省委派人来,但不要派不懂事的学生娃子像杜修经这样的人来。”这一情况是杜修经所不知晓的。
七、坎坷沉浮革命路
1、杜修经第一次脱党。1929年初,杜修经到了上海,见到了向忠发、周恩来,和李立三。李立三觉得杜修经太右了。六届四中全会后,王明就派杜修经到贺龙部去传达中央精神。结果因为交通被破坏了,没有找到贺龙,再加上慈利县老家杜修经的母亲和奶奶都被特务给抓了起来,杜修经找人解救。等他返回上海的时候,因为顾顺章叛变了革命,临时中央迁到了苏区,就和党组织失去了联系。
2、杜修经第二次入党。杜修经在上海的时候,参加了左联,与陈企霞、叶紫等人一起从事文学活动。然后经左准的介绍,到香港的一家报社工作,参加地下活动。当时他的共产党员身份还不明确,也没有接触到香港地下党的头面人物梅龚彬、陈希周、潘汉年等人。
西安事变以后,抗战爆发,杜修经被地下党派到江西大堣收编项英和陈毅领导的地方游击队,组建新四军。当时项英和陈毅到延安汇报去了,游击队是杨尚奎和陈丕显负责,手下也就100多人。杜修经去了大堣以后,和杨尚奎等人商量,派杜修经以江南新四军的名义,到湘南去收编湘南游击队杨志雄部,将杨部400余人,接到大堣。
项英从延安回来的时候,杜修经和杨尚奎、陈丕显一起去迎接项英。项英没有见过杜修经,但是久闻大名。他问杨尚奎,说那个人是谁?杨说是杜修经。项英容不了杜修经,说:噢,杜修经,他这许多年到哪儿去了!杜修经说,我在左联,您的秘书可以证明。
项英的秘书也在上海。秘书就说,上海情况复杂,我可不能证明。
杜说那我就当一名士兵吧。项英说,你的情况复杂,当士兵也不成!于是项英就给杜修经写了一封信到湖南,让他带给八路军长沙办事处主任徐特立,由徐老给分配工作。也算是给党组织,正式接上了组织关系。
在湖南,杜修经和翦伯瓒等人一起,成立了文抗会,文抗会有四个部,杜修经在救济部任总干事,干的不错。解放后任石油工业部副部长的侯祥麟也在文抗会,也是其中的一个干事。
3、杜修经第二次脱党。杜修经在湖南不久,就被国民党特务给盯上了。于是就被中共湖南省委派遣,潜入国民党第70军,适逢军长李觉委托共产党员陈希周在七十军举办干部培训班,也就是云干班,杜修经就以青年学生的身份,和文振亚等人一起,投入到云干班,直至解放战争爆发。1946-1947年,国共开始打内战,杜修经就随李觉军长一起离开了70军,也和党组织脱离了关系。其实这件事不能怪杜修经,因为当时的湖南省委有一个文件,就是规定70军的中共地下党员,不能直接和湖南省委发生关系,失散了也不准找党组织接头。所以,杜修经就又脱党了,没有联系马式材。
这要怪杨第甫没有给落实好,他是打入70军的地下党和湖南省委在外面的联系人,杨第甫解放后曾任湖南省政协主席。
4、杜修经第三次入党。杜修经离开70军后,没有参与湖南起义,而是回到慈利老家,为迎接湖南解放,发展了地下党组织,为家乡的解放作出了贡献。结果是他发展的党组织,组织上承认,可是他自己,组织上不承认,说杜修经的事,湖南省内部解决不了,要等中央来定。杜修经就又回到了地方。1949年,杜修经重新工作了。原因是贺龙的前夫人蹇先任1950年代初到湖南奔父丧的时候,见到了杜修经。1957年杜修经被黄克诚、周惠请到长沙,任省委观察员,享受省委常委待遇。
可是由于杜修经被毛主席点过名,心里就害怕,也没有去争取。1962年以后,杜修经回常德任慈利县副县长和常德师专副校长。1985年8月重新入党,任湖南省政协常委,参加了1980年代党史资料的征集工作。离休后享受厅局级待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