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县城到曲山镇再到禹里乡,道路一直通向著名的龙门山深处。汽车穿过五六个“5.12“地震后修通的隧道,使原来几个小时的车程缩短至十几分钟。王烈勋老师指着连绵超伏的山峦说,你爷爷当县长的时候,通往禹里的道路根本不通车,都是那些难于行走的羊肠小道,很多地方两只脚都不能并排落地。
到了禹里,我站在老县府的前面,望着四周莽莽的群山和崎岖的山路,想到八十多年前,爷爷奶奶带着年幼的父亲在这里工作生活。这里山高路险,土地贫瘠,人民生活艰难。爷爷当县长,家里吃的蔬菜多是奶奶和随员在屋后种的,肉食多是爷爷偶尔在县城附近或下乡时射猎的野鸡、野兔、麋子等。而且还教育我年幼的父亲要学会吃当地粗粮,说玉米粒伴大米合蒸的饭是金银饭,小孩吃了长得壮实。那时的生活多么艰苦,多么不容易啊。
更难以想象的是,就在这远离交通的大山深处,竟然走出了一位跃马挥戈、英勇殉国的抗战英雄和一位声震全国、扛着“死”字大旗冲锋陷阵的抗战老兵。
四、台北忠烈祠的祭拜
台北忠烈祠与我有两次情缘。2010年4月我参加台儿庄大战的纪念活动,有位台湾《中央日报》的张记者,听说我在查找爷爷的资料,他就给我提供了可以通过台湾国防部后备司令部函查的信息。我立刻通过朋友在台湾查询。很快国防部留守业务处及参谋本部人事参谋次长室传来消息,在台北的忠烈祠的武烈士馆,供奉着为国牺牲的爷爷王麟的灵位,牌位号是(J7——19)。当年10月,我报名参加青岛刚开通不久的赴台旅游团,并且和旅游社商议去忠烈祠祭拜爷爷事宜。经过反复商量,旅游团领队终于破例答应我在台北离队半天。到台北之后,我当即来到忠烈祠武烈士馆,请下了记载着王麟等百位烈士的灵位牌。在映衬着盛开鲜花的祭台前,我向爷爷的灵位深深地鞠躬,第一次在海峡对岸的灵堂祭奠先烈,胸中涌动着澎湃的情感,然而又是五味杂陈,难于言表,任凭眼泪默默地流淌。从此,我把台北忠烈祠视作爷爷的墓地一样,总希望有机会常常去祭扫,去看望。与台北忠烈祠的第二次情缘是在2014年春。一天,我接到来自成都严裕寿老师的电话。他是滕县保卫战中,于3月16日镇守东关身负重伤的严翊营长之子。他去台湾旅游,受到何允中老师的委托帮我查找烈士资料。在台北忠烈祠,他请回了一幅王麟烈士灵位牌的大照片(这是台北忠烈祠的一项新服务)并转交给我。照片突出了烈士王麟的名字和牌位号。制作精美的图片上写有“中华民国抗日烈士故王麟上校”及“烈士奋勇牺牲之气节永为我国人同胞缅怀景仰”几行醒目大字。我好感动,既为忠烈祠对烈士的敬重,对工作的尽心尽责,也为严、何二位老师的深情厚谊。这份情谊,是先辈用生命和鲜血凝成的。
十几年来,除了在滕县,在荣昌,在北川,在台湾寻找爷爷的足迹,我还在许多亲戚朋友的帮助下,在书报和影像资料中寻找爷爷,获得了许多珍贵资料与信息。邹汝祥、何允中、赵令德、任世淦、熊文正、王烈勋、夔剑(孙宏志)、陈德崇(上海交大老师,他哥哥陈德华是在滕县牺牲的烈士)、张鹰(四川辛亥革命领袖张培爵后人)、谭亚萍(在台湾)等友人,易艾迪、成北良等亲人,他们给我的无私援助不胜枚举,我无法用言语表达对他们的谢意。最好的感谢,莫过于继承先辈遗志,为振兴中华而有所作为。
至今为止,找到一张爷爷照片的愿望还没实现,我的寻找之路还不能停止;弘扬烈士舍身救国精神的重任还没完成,我的抗战使命还不能停歇。我参与了龙越慈善基金会“抗战老兵回家”网站的志愿者工作,帮助在世的抗战老兵是我完成使命的具体行动之一。明天,我将继续走在探寻的路上,为爷爷以及更多抗战英烈寻找出更多的历史陈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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