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裕声在海军舰艇上考察工作(虹霓供照)
肖裕声在外事工作中(虹霓供照)
2.“怕就怕认真二字!”
1978年肖裕声被分配到北京,在中央军委政治学院政治机关秘书处工作,一个月后,学校成立政治工作教研室,肖裕声被调到教研室的资料室工作。“我一个从贵州大山里走出来的年轻干部,能来到北京,每天能见到那么多的高层军事领导,还能涉及到很多党和国家的高层卷宗资料,我连做梦都没想过。所以我当时对这个工作非常地珍惜。”肖裕声说。 “资料室的工作是一个辅助性的工作不是吗?”我问。“的确是,但是我那个时候的想法很单纯,就是两个字,干好!”事实证明,肖裕声确实是把资料员的工作干到了极致,并且从不自觉直做到自觉。 工作环境变了,但是肖裕声对于工作的执著与认真踏实的作风没有丝毫的改变。资料室的工作看起来好像不太重要,但是在当年,肖裕声负责的工作并不是人们想象的保存看管资料,这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大量的工作是为一线(授课的教授)查找资料,甚至替学员准备资料。在肖裕声的身上应了毛主席的那句话:“怕就怕认真二字!”而肖裕声不但认真并且非常的执著。 工作没多久,无论是历史博物馆、军事博物馆,还是中央档案馆、军委档案馆,包括中央文献研究室、党史研究室和国家部委的档案馆、资料室,他都跑遍了不说,还结识了许许多多的朋友。 就是在无意识的忙碌工作中,肖裕声有机会接触到了许多尘封多年的历史卷宗和档案。这时的他就像遇到了一位深藏不露的历史老人一样,既神秘又充满了好奇,于是便一步一步地向前靠了过去,强烈地被那朦胧的面容吸引着,召唤他前去探访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由于肖裕声把党在大革命时期“国民革命军的政治工作”的资料提供工作做得非常到位,中央军委政治学院专门开设了这门课程。后来参加学习的各军区领导这样评价说,这门课程的开设,为粉碎林彪、“四人帮”后的军队政治工作教学打响了第一炮,是我军早期军事工作的系统探索,填补了一个空白。 对肖裕声而言,如果把南京大学中文系的学习经历比做文化补课的话,那么资料室的工作经历则是他对党史、军史、战史研究的一个重要积累过程。 1979年底,当日历即将翻到新的一年的时候,肖裕声想到了敬爱的周总理,因为不久前在查阅资料的时候,一个选题逐渐地在他心里形成,这便是《周恩来同志在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创建军队政治工作的活动》。“对,就以此作为对敬爱的周总理的最好纪念吧!”肖裕声和他的一个同事吴启炎一起,共同完成了这篇文章,标题定为《功著南天铁流千里》,然后投寄给了解放军报社。 “我记得很清楚1980年1月5日,解放军报社的一位编辑打来电话,通知我稿件已经被选用,三天后见报。”肖裕声说,那个时候,就他们这么两个小年轻,在解放军报刊发一整版文章,在政治学院引起多大的反响可想而知啊!这之后,他们便一发不可收拾,接连发表了好多篇文章。“当时军报的理论处处长是邵华泽同志,再后来,我们就直接接到军报的约稿了,比如《刘少奇同志在新四军的三年》等文章都是那一年撰写的。” 谈到整理资料,肖裕声还有一件难以忘怀的事,那就是他无意中的一个发现:1944年毛泽东在审定谭政《关于军队政治工作问题的报告》时亲笔写下了十多段精辟的论述,计3000来字。这个曾与“古田决议”同被党中央规定为全党整风文件和军队固定教材的谭政报告,却被林彪以剥夺谭政“政治工作权威”等“莫须有”罪名、无端地删除原作者谭政的署名,并被打入冷宫达20多年之久。当他把这个情况向当时的教研室副主任、老红军阎稚新报告后,引起了教研室领导陈耶、阎稚新和姜思毅首长的高度关注。经过这几位领导和首长的努力,1984年中央军委批准恢复《关于军队政治工作问题》署名篇名并将这个报告重新印发全军学习。这件事在当时影响很大,不仅成为彻底纠正林彪诬陷谭政的冤假错案的重要部分,而且成为继续肃清政治工作领域“左”的影响、政工领域拨乱反正的有力思想武器。 回想这件往事让肖裕声十分感慨:“当时还很年轻的我没有想到自己在工作中不经意的发现,会得到领导如此重视。如果不是姜思毅、阎稚新两位老首长的高度的政治敏锐性和历史责任感,就不会产生如此大影响。” 肖裕声对当年的情景记忆犹新。据说当年他们得到了许多单位和领导同志的鼓励,但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当时,“文革”的遗毒未尽,“名利思想”的大帽子还令人不寒而栗,再加上那论资排辈的年代,他们俩当时的境遇会是什么样子?现在也不难想象。但是,初出茅庐,他们竟然闯了开去。他们的大名一时间引起了军战史学界的关注,甚至军事博物馆设立新展区时,特别邀请肖裕声做他们的顾问。此刻的肖裕声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对学术的追求已经逐渐地从不自觉阶段过渡到了自觉阶段,他给自己确立了三个原则:首先,业内研究的最新动向自己随时要掌握;其次,党和国家、军队需要解决的问题自己必须了解;第三,自己研究的成果一定要能够有创新、有价值。由此决定自己的选题。其实这也是肖裕声文章发表的命中率极高的重要原因。 俗话说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在与许多同志讨论问题的时候,他敢于发表自己的见解,总是有理有据,毫无保留。也正因此,一些曾经误解他的人对他的印象逐渐改变了。人们发现,这个年轻人的确是一个很单纯并且执著认真的好苗子。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领导开始注意上了这个年轻人,当时学院的副政委乐时鸣就常把肖裕声找去帮助起草文稿,可见对他很是欣赏的。更让肖裕声没有想到的是,他受到了刚解放出来、暂时担任学院副教育长的姜思毅的关注。 我在肖裕声的办公室里看到过当年(1982年)他在政治工作教研室工作期间参与编就的《军队政治工作历史资料》,共13册1300万字。一本本发黄了的书籍,无声地讲述着所有编辑人员付出的巨大劳动。 1983年5月的一天,也就是在被誉为军中“一支笔”的姜思毅平反后出任政治学院副院长兼党委副书记时,他点名要肖裕声担任自己的秘书。 肖裕声是一个悟性很高的人,虽然从来没有做过秘书工作,但是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总结出了做个好秘书的标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首先是全心全意对首长负责。第二就是在处理日常事物中不断地摸索经验,有意识地了解各种情况,为首长提供最有价值的参考意见。第三即是要跟得上首长的思路,抓紧时间学习,多学习。”这就是肖裕声,经得起任何环境的磨练。 谈到老首长姜思毅,肖裕声的语气中充满着感情和敬佩:“他是一个大学问家,军内外有名的笔杆子,老革命,天津‘一二•九’学生运动的发起人和组织者之一,在他身边,我学到了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学不到的东西,尤其是首长的战略思维能力、决策能力和分析解决问题的能力。”的确,如果没有在姜思毅身边工作的这段经历,肖裕声的个人成长之路也许可能是另外一种样式。在跟随这位受人尊敬的首长、学者、长者工作的日子里,肖裕声的各方面得到了很快的提高。首先是没有耽误学术研究,协助首长编辑出版了150万字的《中国共产党军队政治工作七十年史》,同时在日常工作中的协调能力有了很大的提高。作为秘书,肖裕声把首长既当作长辈更当作导师,尤其善于学习首长的长处,善于学习其他秘书工作中的优点,从来没有耽误过一件首长交办的任务。有一次,我看到一篇采访肖裕声的文章,他很有感慨地对记者说:“人生需要战略思维。”工作中,肖裕声掌握了许多哲学道理。1990年,考虑到肖裕声的个人发展,组织上安排肖裕声担任军事科学院军事历史研究部编研室副主任。1993年,姜思毅首长退居二线,当时的秘书提出要离开,首长身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接替人员,首长想让肖裕声回来继续担任秘书。已经当了三年副主任的肖裕声二话没说,立刻回到了首长身边,兼任秘书工作。这一年,首长已经73岁了。在肖裕声的思想里,首长就像自己父辈,只要首长需要,随叫随到。在首长秘书中间,肖裕声的口碑很好,几乎是众口一致地说他是一个乐于助人,不求回报的人。由此,肖裕声无论在军界还是地方都有很多好朋友。“人都是相互的。以心换心,你怎么对待别人,别人也会怎么对待你。”这是肖裕声悟出的道理。1996年,副师职的肖裕声面临着提职,但是部里有一位同志也面临着同样问题,尽管那位同志任职没有他长,条件也各有优势,但肖裕声仍然主动向部领导提出,自己年纪轻,还有机会,这次就让给老同志吧。这件事在院内影响很好。一年后,当部里再度调整正师职干部时,肖裕声几乎是得到了所有人的呼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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