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起义是从金寨走出许多红军中一个裹足的女战士。在红军转移和爬雪山过草地中,她以惊人的毅力,克服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坚持不掉队,做好医护工作,用“三寸金莲”征服万里长征。
封建思想残害下的童年
周起义原名周其玉,乳名忠臣。1912年出生在金寨县斑竹园镇小河村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她还没有出世时,就已指腹为婚,许给了别人家了。六岁时,婆家就送来一个只有三寸长的鞋底样,要给她照鞋样缠脚。起初慢慢缠,七八岁时,随碰着不断长大,就越缠越紧了。她母亲把她的脚指头一点一点地捏,捏一下,缠一下,然后用针线把裹脚布缝起来,动也动不得。九岁时,缠得更狠了,还要外加‘鸡肠带’,一边紧缠,一边喷烧酒。年幼的周起义痛得又哭又喊,她妈妈还是狠着心,下死劲地缠。一双小脚,被折磨得火烧火燎的,她就偷偷放在凉水里泡,减少点痛苦。
周起义几次偷偷拆开裹脚布,被妈妈发现后,总是数落说:‘女孩子一双蒲扇脚,害人败家会没人要的。接下来便是缠得更狠更紧了。……周起义整天被圈在家里,烧锅、做饭、学针线,连娶媳妇的花轿从门前过,也不让看,说她属虎,命硬,怕冲了人家的喜气。
1929年5月6日立夏节,金寨地区农民举行暴动,周起义所在的村群众闹起了革命来。就在这时,性格开朗周起义绽了缠脚布,剪了长辫子,加入了儿童团,扛着梭镖,站岗放哨。谁知,这下可捅了马蜂窝,父亲骂我,母亲打我,哥哥说她是个疯丫头。周起义刚满十六岁,家里就给她做了新鞋新衣服,要把她打发到婆家。这一下周起义我急了,大哭起来。家里指定的那个丈夫,是个傻子。
周起义对我哭着对母亲说:“妈,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就是死,我也不去!”她母亲无奈伤心地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扁担就抱着走。忠臣呀,这是命中注定的事,你早晚也是人家的人呀!”那一晚,周起义知道无法抗衡家人,她思来想去:一不做,二不休,我去当红军!事到临头,只有找红军当红军,才能改变妇女的命运。第二天,她从家里偷偷地跑了出来,走了六七十里山路,到麻埠参加了红军。
翻越两座大雪山的考验
第四次反“围剿”失利后,周起义随着红四方面军辗转到四川。1932年12月,她随军西进翻越大巴山时,周起义的耳朵、手掌、小腿和小脚,全都冻伤溃烂了。入川后,她开始住院治疗。那两条冻伤的小腿,长满了大大小小的水疱,疼痛不止。为了减少痛苦及早归队,趁没人时,周起义用针将水疱一个个挑破,放出一包包脓血,然后用盐水擦洗。两腿消肿以后,由于肌肉萎缩,小腿又向后蜷曲,怎么都伸不直,住院治疗几个月,还是没有完全好转。为了使小腿尽快伸直,周起义每天从早到晚进行推拿按摩,挣扎着坚持走路。她用稻草做了个“枕头”,睡觉时夹在腿弯之间,不让小腿向后弯。这种自我疗法也收到一些效果,两只小腿终于能够伸直了。出院后不久,她的小腿又开始溃烂化脓,水疱连成片,又不得不住进医院。
周起义在总医院一边治疗,一边从事护理工作,干了两三年,最后当上了看护长。1936年春节后,周起义由共青团员转为中共党员,调任金川省军区女子警卫连政治指导员后。金川军区司令员倪志亮、政委邵式平。
到职以后,周起义随部队长征,要翻越夹金山、折多山两座大雪山。
西进路上,天寒地冻,四野皆白,部队经达维、懋功至丹巴,首先翻越积雪茫茫的夹金山。好在有先遣部队开路,为后续部队设路标,筹粮草,较为顺利翻过了这座雪山。
从丹巴至道孚之间,要经过有一座海拔5000多米的折多山,自然环境更为恶劣,主峰党岭被当地藏民视为“神山”。山顶终年积雪不断,天气变化无常,并不时伴有狂风、冰雹、暴雪。为了避开风暴的袭击,必须赶在每天午时以前越过主峰党岭;要不,午后风暴突起,人畜就别想活命。
周起义所在的女子警卫连,每人都带足三天的干粮,增添了一件御寒衣服,备有两双草鞋和一副铁脚码子;每个班都配有生姜、辣椒、青稞酒,以备应急之用。女子警卫连随同军区机关一起行动,于头天下午出发,连夜接近主峰,以便翌日上午翻越党岭。上山时汗流浃背,衣服全部湿透,到山顶一经严寒侵袭,全身衣服冻成冰筒。为了减少体力消耗,大家都尽量闭着嘴,不说不笑,一步一步地向上爬着。
周起义拄着一根木棍,沿着先头部队踏出的冰雪之路,气喘吁吁地向山上走着。她那一双“三寸金莲”似的小脚,平时行军就很吃力,别人大步走,她得一路小跑,加上翻越大巴山冻下的伤病,一遇到风寒,就疼得难以忍受,遇到风雪天行军爬山,就更加吃不消。开始上山时,她倒不觉得怎么累,谁知在半山腰休息过后,拂晓前接近主峰党岭时,就有点疲惫不堪。由于空气稀薄,越往上走,就越是心慌气短,头疼恶心,浑身无力,每走一步都很费劲。
“小周,快来快来,拉上我的马尾巴!”天亮了,政委邵式平在一旁向周起义喊道。
攀登雪山,举步艰难,如能拉一拉马尾巴,借助于马力,那可真是一种最为实际的享受。
“小周,叫你拉上我的马尾巴,你还磨磨蹭蹭的……快来,快来!”邵式平连声喊道。
周起义不由得把嘴一撅,问道:“政委,你为啥偏让我拉你的马尾巴?”
邵式平说:“你是一双小脚,情况与别的人不同,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
“政委,你放心吧!我虽说是一双小脚,可也不会掉队……”周起义有意把脸往上一扬,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你这同志!”邵式平有点生气地说,“叫你拉拉马尾巴,你怎么这样固执?”
“首长!”周起义深情地喊了一声,眼里噙着泪花,“我是共产党员,又是政治指导员,全连同志都在看着我,我怎么能拉首长的马尾巴?就是死在山上,我也不能拉你的马尾巴……”
邵式平似有所感地说,“山上空气稀薄,话多了容易出事。我前头走了,你可不要掉队哟!”
“首长,我掉不了队……”周起义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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