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毛儿盖会议会址，我们只能继续向东（驾车是不能走草地的），从松潘去往大草地方向，途中在川主寺红军长征纪念碑碑园停留。

    行驶路线：从毛儿盖会议会址出发，继续沿[XU02乡道]向东，一直行驶到[XU02乡道]与[G213国道]的交叉路口，然后左转上[G213国道]向北到川主寺红军长征纪念碑碑园停车场。参考路线如下（地名之间的数字km是两地之间行驶的大约公里数，中括号内是公路编号）：

    毛儿盖会议会址[XU02乡道]向东13km→曲定桥（屈锦桥）28km→燕云乡28km→红扎乡7km→红土乡20km→小姓乡12km→镇江关乡1km→过桥岔路口左转上[G213国道]向北43km→松潘古城

    我们离开毛儿盖会议会址，重回到[XU02乡道]的路口，往松潘方向前行。地形以群山为主，植被茂密，是打伏击的好地方，这恐怕是当年国民党军明明知道红军在毛儿盖集结，也不敢深入“进剿”的原因之一。

    我们继续前进，不断提醒队友们注意道路上的桥梁，因为这里有一座红军进入草地前走过的桥。

    终于，在一座铁杆护栏的桥上停车后，我判断这就是我要找的桥——屈锦桥，红军文献中称为七星桥，现在一些地图上标注为曲定桥。上次重走红四方面军长征路时，因天色将暗，我没有发现它，这次格外留心，终于找到了！

    从这个角度看到的桥身，和我在网上看到的图片一致。

    桥身上的名字虽然有些残缺，但可以判断是“曲定桥”。

    屈锦桥在《杨成武回忆录》中称为“七星桥”，海拔约3500米，当年是座木桥，如今是石砌桥，石墩，铁栏杆，应是解放后在原来桥梁的位置上修建的公路桥。

    我后来查询得知，“曲定”是藏语音译，为“佛塔”之意，因河岸旁的山形犹如宝塔，故得名元宝山，藏民奉为神山，桥也因此得名“曲定”。

    无论桥怎样，红军右路军长征到过这里毫无疑问！

    当年红军长征过草地，没有留下可以用于全程实地考证的翔实史料，这不奇怪，那时候没有精确的地图，没有精通汉语的向导（发音不标准），没有地标和参照物（方位物），没有照片，茫茫大草地也不可能在穿过者脑海中留下相同一致的景象。因此，如今可以看到的那时期的往来电报，以及穿越大草地的后来回忆，许多地名不仅要考证、相互印证，有些还要猜测。

    我不是长征史专家，看了几支矢志不渝还原红军草地行程的队伍所考证的结果，也看了一些当年红军的往来电报，也能知道曲定桥及附近的腊子塘（腊子山垭口），就是红军右路军进入草地的“入口”。

    1935年8月第一次北上过草地时，红军右路军又分为左、右翼部队。其中，左翼部队从元宝山的西侧向北进入草地，其过草地的路线为草地腹地，走出草地到班佑；右翼部队从元宝山的东侧向北进入草地，其过草地的路线为草地最东侧（离松潘国民党军最近），经色既坝（今色地／色迪）走出草地也到班佑。

    8月18日，由前敌指挥部参谋长叶剑英、三十军军长程世才率右翼部队的先导四方面军三十军3个团最先进入草地，两天后，右翼部队的四方面军四军、三十军主力跟进，而毛泽东、张闻天、博古与徐向前、陈昌浩一起，于22日随右翼部队前进；21日，一军（一军团）军长林彪和二师师长陈光率左翼部队的先导一军二师四团进入草地，一军军政委聂荣臻率一军主力及军委纵队、红大等随后跟进；三军（三军团）是殿后部队，随右翼部队前进。

    从这样的部队混编可以看出，那时的一、四方面军是亲密无间的！毛泽东是跟着四方面军部队走的！如果一、四方面军走出草地，共同北上，那不知历史会改写成啥样？唉，历史没有如果！

    毛泽东等领导人走右翼部队的路线，不是离松潘国民党军最近吗？估计一是因为这条路线走出草地的距离近，二是先导部队已经探明了敌情无虞。这样看来，毛泽东、张闻天、博古与徐向前、陈昌浩等领导人们，当年走过了曲定桥（屈锦桥／七星桥），从元宝山的东侧向北进入草地。

    我们继续前行，经过燕云乡，其所在地是卡龙村（与卡龙沟景区同名，在红军长征文献中称为“哈龙”），海拔2910米。有资料说，这里也是当年第一次北上时，红军右路军右翼部队过草地时的出发地，还说，徐向前、叶剑英、李先念等领导人由此出发。这关于领导人的说法似乎混淆了红军右路军中的左、右翼部队之分。

    暮色中，晚归的藏族妇女身背收获的山货，满载而归。

    前行经过小姓乡（小姓沟）。1935年7月四方面军（包括红四军）沿着泯江向松潘进攻时，曾在此与国民党军隔着村旁的河谷对垒、形成僵持二个多月，红军进行了征粮。不知有无战斗遗址。

    经过镇江关，也是当年四方面军四军战斗过的地方。在嘉陵江战役后，四方面军控制区一度至此。但不知有无战斗遗址。

    我们在夜色降临时到达松潘古城，即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松潘县城（进安镇）。

    松潘，红军冥思苦想要占领而未能占领的地方，卡住红军长征走松-甘大道的咽喉，在长征史上争议多、争议大的“麻烦”之地！

    说到松潘，就不得不提到“松潘战役”，在两河口会议期间，中革军委于6月26日发布了《松潘战役计划》，集一、四方面军合力要拿下松潘；7月19日，中革军委制定了《松潘战役第二步计划》，重新调整了进攻松潘的兵力部署；7月31日，在毛儿盖期间，中共中央终于作出了撤销《松潘战役计划》的决定。

    我不是军史专家，不能准确评说当年“松潘战役”的因果。只是我三次到松潘，看到过松潘县委的册子，听过当地人的述说，登高看过松潘城周边的地形，……。我的看法是：红军还是不打松潘为好，若打松潘，损失恐怕比走草地损失更大！

    当年红军未得松潘，被迫去走茫茫水草地，导致部队损失惨重！而欲得松潘，红军的损失就不会惨重吗？我的看法非常不“人道”——红军走草地，损失的大多是“老弱病残”，而红军打松潘，损失的将是“精兵强将”！为什么？我的理由：①胡宗南是国民党军嫡系，资源充分，如同下棋一样，他先于四方面军的到来，已经在松潘布子，他统领的可是第一师，精锐之精锐，随后快速调集达到共28个团兵力，还修建了机场，对此，一、四方面军合力也不占优；②胡宗南不是等闲之辈，不与红军打运动战、野战，即使毛儿盖的部队被红军围歼，他也不援，导致红军发挥不了特长，而红军已没有攻坚的重武器，在松潘地域打阵地战，结果可想而知；③在国、共双方都极度缺粮的情况下，红军只能在贫瘠的藏区一点点倒腾，甚至手搓青稞粒解决温饱，而胡宗南却可以从四川其他富庶区域调集粮草，速度远快于红军；④除了松潘国民党正规军之敌，南边还有大量的川军（达到80个团）在压迫红军集结地，导致红军后顾之忧，无法全力攻击松潘之敌；⑤松潘地区当年民风彪悍，红军初来乍到，缺乏基础，不一定得到民众支持。

    注：胡宗南集结在松潘地域的主力部队：胡本人亲率第一师；武成仁四十九师；陈佩六十师；杨步飞六十一师；另外还有王耀武和廖昂的两个旅。

    还请记住，在此之前，中央红军入川后在会理城面对千把川军亦未能克城，怎论松潘？

    当下大多数说法是指责张国焘“按兵不动”，且累及四方面军。我无法知道张国焘当年的想法（是光想着要权了？是只想着往西发展了？还是畏惧与胡宗南作战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以徐向前为总指挥的四方面军一直就没有放弃攻占松潘，从理县、北川过来就开始打松潘城的外围——为迎接中央红军，四方面军主力分兵一部向北进取松潘城，试图打开往北的通道，在位于松潘东南的塔坪山（塔子山）与敌展开激战。松潘县委宣传部原副部长杨继宗考证，这次战斗是四方面军攻取松潘的一次尝试，尽管战斗规模不大。曾有人采访过战斗后负责收尸的张姓老人，据他回忆，当时红军死亡约100人，半数是女兵（四方面军有女兵战斗部队）。

    一、四方面军会师后，也对松潘方向展开过攻击。在松潘城外的战斗，红一军（一军团）与胡宗南部廖昂旅在松潘以西的羊角塘激战一天，敌依托碉堡工事顽抗，红军未能突破；许世友、王建安率领的红四军猛打猛冲，胡宗南部丁德隆旅退至离松潘城十几里的牦牛沟（今牟尼沟？），胡宗南亲自坐镇指挥，激战十数日，红四军自退。

    徐向前元帅后来回忆说：“为夺取松潘，我和陈昌浩、叶剑英率前敌指挥部及一部兵力，于七月二十二日出发，向毛儿盖进军。在毛儿盖，组织部队多路突击松潘。但因敌人兵力集中，凭险固守，我军装备太差，不论正面进攻或迂回突击，均难奏效。此路不通，只得另辟北进的通道。”

    1933年松潘大地震后还有余震，四方面军往松潘的机动甚至受到余震的影响（据徐向前元帅回忆，三十军有一个班就被余震造成的塌方给埋了！）有的部队要船渡才能通过地震后形成的叠溪海子（就是堰塞湖）。到1935年7月下旬，国民党军胡宗南部已巩固了松潘防务，红军曾一度进占过松潘城附近的东胜堡，但却无力拿下松潘城，敌我双方在牟尼沟、大姓沟至镇江关一线形成对峙。

    我国杰出的新闻记者范长江是最早报道红军长征的，他1935年7月由成都出发去西北，曾发《松潘战争之前后》一文。文中谈到胡宗南部由武都、碧口一带攻下摩天岭险要，抢先红军一日占领松潘这一战略要地。文中论及关于松潘战争的结果是：双方相持三月以上，并没有作过主力战争，打死的人简直微乎其微，红军方面主要是饿死冻死走死的不少，胡宗南所辖各部，因饥寒而疾而死者，至少亦占三分之一以上。“大家完全是和自然环境斗争，谁能支持得久些，谁就可以取得最后的胜利。”范于1937年2月到延安见了毛泽东。

    我在牟尼沟曾经听到当地藏胞说，他在去往松潘城外的高坡上捡到过子弹壳，当年红军没有打下松潘城，因为红军跑都跑不动了。

    让我们登高看一下松潘古城的今日面貌吧！整个古城“江水穿城，城垣环山”，处于岷江河谷中，基本保持完好，东南方是塔子山、金篷山，西南窑头山，西北侧是庙灵山。

    松潘古城，又名松州古城（与几天后我们将要到达的潘州古城合称“松潘”），是历史上有名的边陲重镇，也是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松潘县城（进安镇）的主体，被称作“川西门户”。

    松潘位于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东北部，东接平武县，南依茂县，东南与北川县相邻，西及西南紧靠红原县、黑水县，北与九寨沟县、若尔盖县接壤。建国前，现今的阿坝州、红原县、若尔盖县、九寨沟县、黑水县均无县治，其境域大都属于“松潘”，即红军时期的“松潘”包括范围广大，就连红军经过的草地，当时都叫作“松潘大草地”。而在古潘州衰落之后，松潘就更成了川甘、川青两省重要的重镇要津：从松潘向北经黄胜关或弓杠岭均可进入包座河谷中的川甘驿道北出甘南，向东北则可经南坪、平武等地北出陕、甘。

    自汉唐以来，此处均设关尉，屯有重兵。唐高祖武德元年（618年）置松州，明朝洪武十二年（1379年），置松州、潘州二卫，寻并为松潘卫，“松潘”之名自滋始。清置松潘厅和松潘直隶厅。从北城门的名字“镇羌门”可知古城的作用。唐朝时，吐蕃首领松赞干布派者前往长安求婚。使者路过松州，被州官扣押，松赞干布大怒，亲率大兵二十万人入侵，唐都督韩咸战败，唐太宗命吏部尚书统军抵达松州，经川主寺一役，唐军大胜。松赞干布返藏后又遣拾使臣送黄金以求通婚和好，太宗晓以大义，将文成公主嫁与松赞干布，传为千古佳话。如今古城进行了休整，“松州”城门外竖立着文成公主嫁与松赞干布的塑像，立着“藏汉和亲”的碑记。

    这里现在生活着十多个民族的人民。为了发展旅游，古城进行了休整，已经成为四川大九寨国际旅游区的一部分，到黄龙、九寨沟的游人们往往也会到松潘古城转转。我们既然到此，也转转吧。以下照片属随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