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上次来不一样的,是索花寺的院子大门重新修建中。
从院子大门看索花寺。
红军到达这里时,大部分喇嘛逃走了,寺院很空,因此住了很多部队,楼下楼上都是满满的,解决了红军住宿难的问题。寺院现在还保留有少量标语。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就在寺院的一个偏殿里召开。
沙窝会议时,张国焘同意了中央的北上路线,但一回到住地就变了卦。他在召集的四方面军部分军以上干部会上公然提出,要西出阿坝,占领青海、甘肃边远地区。一、四方面军协调不起来,中央只好接着再开会——毛儿盖会议。
毛儿盖会议(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
沙窝会议后,1935年8月20日,为了进一步统一战略思想,中共中央政治局在毛儿盖举行会议,着重讨论红军主力的行动方向问题。到会的有:张闻天、毛泽东、博古、王稼祥、陈昌浩、凯丰、邓发、徐向前、李富春、聂荣臻、林彪、李先念12人。朱德和张国焘因在前方指挥左路军进军阿坝,未能参加会议。周恩来因重病也未到会。
(张国焘那时似乎并不急着北上,他在回忆录中写道:“中央机构和军事首脑部门旋即北移毛儿盖,但北进的路线仍未查明,还须等待一些时间。我于是主张利用毛儿盖停留的几天来澄清党内的歧见。我所建议的要点是:召集中央政治局会议,检讨党的全盘工作和当前军事问题。由政治局召集两军高级干部会议,统一意志并遴选一些新人参加中央政治局会议和中央工作。政治局果然不得不定期举行会议。这是我们会师后中央政治局唯一的一次正式会议,后来中共称之为毛儿盖会议。”)
毛泽东首先在会上作关于夏洮战役后的行动问题报告。指出:我们到达夏洮地区以后,有两个行动方向:一向陕西,一向青海、新疆、宁夏方向。报告认为,红军主力应向东向陕甘边界发展,不应向黄河以西。其理由有四点:
1.从敌情来说,如我们向黄河以西,敌人则在黄河以东筑封锁线,把我们限在黄河以西。这个地区虽然大,但多是草地、沙漠、人口也很少,将会发生很大的困难。因此,我们要迅速攻破敌人迫我向黄河以西的封锁计划,第一步占洮河流域,第二步占天水一带,第三步在平凉一带击敌,向陕西发展。求得在运动战中消灭敌人。 2.从地形来说,由兰州至潼关一带地域广大,我们需要在广大的区域建立政权,创造后方。 3.从经济条件来说,西北要比黄河以东差,同时气候寒冷,给养困难。 4.从民族条件来说,黄河以西大部是回族、蒙族,汉族很少,我们到西边去,只能扩大回民的人民革命军,而不能扩大红军本身。
基于上述四方面条件,红军主力应向黄河以东,支队向黄河以西去破坏敌人的封锁计划。报告指出:夏洮战役的目的,主要是得到洮河流域的东岸。我们应以洮河流域为基础建立川陕甘革命根据地。因为这一区域,背靠草地,四川军阀很难来;西北靠黄河,便于作战;同时又可以黄河以西为退路。将来向东大大发展时,后方应移到甘肃东北与陕西交界的地区去。毛泽东作结论时指出:向东还是向西,是一个关键问题,应采取积极向东发展的方针。左路军应坚持向东打,不应因一些困难转而向西。
随后的发言中,陈昌浩、王稼祥、凯丰、林彪、博古、徐向前一致同意毛泽东的报告。他们认为向东是转入新的形势;向西是军事上及政治上的退却。这个问题是关系于前途的关键。为达到这一战略目的,左路军一定要向右路军靠拢。陈昌浩也表示应快速北上,集结最大兵力,向东突击,以实现中央的方针。但与会者也充分估计到左路军不与右路军会合的可能性。
毛泽东作会议讨论结论时再次强调:向东向西是一个关键。如果不采取积极方针,将要给敌人迫向西。所以我们应采取积极的向东的方针。左路军应向右路军靠拢,我们应坚决坚持向东打,以岷州洮河为中心向东发展,不应以一些困难而转移向西。
会议决定由毛泽东起草一个决议,作为对两河口会议通过的《关于一、四方面军会合后战略方针的决定》的补充。
毛泽东起草并经政治局会议通过的《关于目前战略方针之补充决定》主要内容是:
一、根据敌我情况,为实现两河口会议的决定,要求主力部队迅速占取以岷州为中心之洮河东岸地区,并依据这个地区向东进攻,以便取得陕甘之广大地区,为苏维埃运动继续发展之有力支柱与根据地。 二、开辟甘陕地区,不论目前与将来之发展上,都是有利的,而且依据我们现有的力量,是完全能够实现的。 三、为着实现这个战略决定,当前的夏洮战役是一个有决定意义的关键。因此,应力争控制洮河,首先是洮河东岸地区,粉碎敌人兰州、松潘封锁线之计划,以处于有利的机动地位,而便利于继续战胜敌人。“集结最大限度的主力于这个主要方向,坚决与果敢作战,灵活与巧妙的机动,是这个战役胜利之保证。” 四、“政治局认为在目前将我们的主力西渡黄河,深入青、宁、新僻地,是不适当的,是极不利的”。“目前采取这种方针是错误的,是一个危险的退却方针。这个方针之政治的来源是畏惧敌人,夸大敌人力量,失去对自己力量及胜利信心的右倾机会主义。”
毛儿盖会议是红一、四方面军会合以来两河口会议、沙窝会议的继续和发展,它补充了两河口会议对战略方针的认识,而且明确表明坚持东进反对西退,改变了夏洮战役计划的具体部署,使右路军成为北进主力,想以此带动张国焘率领的左路军一同北上。这对红军北上产生了重要而深远的影响,无论对后来与张国焘的分裂主义展开坚决斗争,还是贯彻执行中央北上东进方针,找到红军万里长征的落脚点,都具有重要意义。
8月24日,中央政治局在草地致电张国焘,通报了毛儿盖会议《关于目前战略方针之补充规定》的主要精神。
毛儿盖会议中,原定拟定的左、右两路军又作了调整:
左路军——以红军总司令部率领,含第五(董振堂,原一方面军第五军团)、九(孙玉清,原四方面军)、三十一(余天云,原四方面军)、三十二(罗炳辉,原一方面军第九军团)、三十三(罗南辉,原四方面军)等军,从卓克基北取阿坝,继而北进夏河;
右路军——以前敌指挥部率领,含第一(林彪,原一方面军第一军团)、四(许世友,原四方面军)、三十(程世才,原四方面军)等军,以少部对松番胡宗南部警戒,大部从毛儿盖北出班佑、巴西地区。
此外,由彭德怀率三军(原一方面军第三军团)作为总预备队,并保护中央机关。但后来在进入若尔盖沼泽(草地)时,中央机关和三军并入了右路军,中央机关夹在一军和三十军之间,前敌指挥部在三十军,彭德怀的三军殿后。
索花寺主殿的正门,很有些气派,不知当年开会的领导人们是否由这里进出?
毛儿盖是个农牧区,土地肥沃,青棵比较多,蚕豆长得很高,藏民养的牦牛也不少,部分缓解了红军部队的缺粮情况。
红军在毛儿盖地区筹粮:
为了穿越草地,筹粮显得更加重要。全军上下按照统一部署投入了紧张的筹粮工作,一是以连排为单位,分别到各村寨去向藏民收购;二是征收土司、喇嘛的部分粮食,迫不得已时才武装筹粮;三是自己动手收割青稞。
1935年7月,红军陆续到达毛儿盖地区。毛尔盖是周边藏族地区最大的村落,当时大概有三四百户人家。由于生产力水平低下,加上国民党反动派出没无常地搜刮抢劫,存粮并不太多。这期间,去达盖方向的红军买到了九驮青稞,去西北方向的买来了几头牦牛,这就算是最大的两次筹粮收获。
过草地如果以每人每天1斤粮食计算,10万红军要带足15天食粮,就需要150万斤。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经过大约一个月的紧张筹粮,仍没有达到每人带15斤粮的要求,最多的能有8斤至10斤,一般的有5斤至6斤,有的只有3、4斤。因此,红军一方面向藏民请教尝百草,辨认无毒可食的野菜,供过草地时采用;另一方面宰杀马匹、牦牛,做成肉干以备食用;还带点烧酒、辣椒或辣椒汁御寒。
这时不得已便收割地里还未完全成熟的青稞麦。有些地的主人不在,红军便在田里插上木牌子,上面写着割麦的数目,并且请藏民拿着牌子向后面的红军部队要钱,或作为将来向红军算账的证据。
2002年初在毛儿盖山寨一户牧民家发现了当年红军留下的一个木板借据,是一块长96厘米、宽19厘米、厚2厘米的木板。借据写到:“这块田里割了青稞200斤,我们自己吃了,这块木板可作为我们购买你们青(稞)……归来后拿住这块木板向任何红军部队或苏维埃政府都可兑取……在你们未兑得这些东西前,请保留这块牌子”,落款是“前敌总政治部”。(2002年5月21日《四川日报》报道)在松潘县文管局保存着这张特殊的“借条”。2013年,我在松潘看到中共松潘县委的宣传材料上有这块木板的照片。
收割没有完全饱满成熟的青稞麦,吃上几把又鲜又嫩的生麦粒儿,味道甜丝丝的,但不细嚼慢咽,整粒吃下去也不好消化,即使煮熟了吃,吃多了肚子发胀,很多人都闹起胃病来了。为了筹集粮食过草地,红军把这种收割回来的青稞穗子先用炉火烘烤一番,然后再用木板或石片搓去皮壳,脱出半生不熟的麦粒儿,在锅里煮熟吃。最好的办法,是把青稞粒搓揉出来,用手磨和水磨推碾成面粉再炒熟,这就是干粮炒面。但因为青稞麦里含水分多,外皮又过分柔韧,有时无法磨成面粉,加工制成炒面。
李湘涛在《星火燎原——筹粮过草地》中写到:“来到毛儿盖,没有吃的,就到山上去采蘑菇、挖野菜充饥。”“藏民成群结队地端着糌粑,前来慰问我们。连长吩咐司务长收下大娘的米粒,给了大娘三块白洋。”
刘文章在《星火燎原——一袋干粮》中写到:“部队到了毛儿盖,上级决定在这里筹粮,准备过草地,可是由于部队多,粮食少,每人只分了三、四斤麦子。大家都把它看成宝贝,缝个小布袋装起来,走路带着它,睡觉枕着它。谁心里都明白,这不仅是三、四斤麦子,而是自己的生命啊!”
红军指战员们每人只带着极少的、万分宝贵的粮食离开毛儿盖,踏上了荒芜人烟的茫茫草地。
这段历史,我父亲(当时他是四方面军战士)不止一次提起。那时,他们最高兴的是发现喇嘛寺里藏的粮食,可以一包一包地背出来;而下地收青稞,则原始许多,没有镰刀就用手拔,把青稞粒搓揉下来要小心翼翼的,而要把青稞粒弄熟,锅太少,有时只得把青稞粒放在石头上,然后火烧石头烤熟青稞粒。
我们站在高坡上,整个毛儿盖尽收眼底,这就是当年为红军提供了粮食、肉干、野菜的大地。
8月21日,红军右路军从毛儿盖出发,其行军序列是:第一军(一军团)在前,四方面军的第四军、第三十三军和前敌总指挥部居中(毛泽东、张闻天等中央领导多数和前敌总指挥部一起行动),第三军(三军团)殿后(周恩来、王稼祥随三军行动,且都有病,周恩来病的还十分严重。军团长彭德怀命令宁可丢弃一些装备也得抬着他走,结果是迫击炮连埋掉炮,抽调小伙子组成担架队抬着病中的中央领导过草地)。渺无人烟的茫茫草地大约600里,历时6、7日得以通过,到达班佑、巴西、阿西地区,等待左路军前来会合。
我们离开毛儿盖索花村,追随红军的脚步,继续往草地方向开进。
我们自驾已经重走了中央红军(红一方面军)、红四方面军和红二、六军团(红二方面军)的长征路,敬请关注微信公共号《重走长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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