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王宏坤1909年1月22日,出生于湖北省麻城市乘马岗乡石槽冲村一个贫雇农家里。他于1926年参加革命,加入 了农会投身到大革命中。1927年他加入了乡义勇队,参加了著名的黄麻起义。1929年2月参加红军,就在他参加红军的第一天,就打了第一仗,负了第一次伤。3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班长、排长、连长、营长、团长。1932年3月任红四方面军红10师师长,参加了我军史上著名的苏家埠战役。他指挥红10师包围苏家埠,战役结束时,他代表红军对苏家埠被围的国民党守军136旅、138旅两个旅、6千余人举行了授降式,开创了红军史上唯一一次接受国民党军整编制、大规模的集体投降仪式。
1936年到达陕北的父亲
图为1937年4月,由中央保卫局长邓发在甘肃镇原县,援西军红四军军部所拍。左二为时任红四军政委王宏坤,右二为王维舟
1933年7月,父亲任红四方面军红4军军长,参加了川陕革命根据地的创建和保卫的反三路围攻、反六路围攻,保卫万源等各次战役,参加了长征。长征期间曾任红军副总参谋长,红四方面军副参谋长、川康军事指挥部指挥长、方面军直属纵队司令员、红4军军长、政委等职。
长征翻越4千多米高的大雪山夹金山时,父亲见红4军卫生部见习司药,15岁的小战士孟克,因发高烧不能行军要被留下,父亲坚持把他带上,让一个强壮的战士把他背上爬雪山。山高风大,那战士体力透支停了下来,在雪山上一停就意味着两条生命的终结。父亲见状,走到孟克面前,二话不说背起了孟克翻越了夹金山,救了小战士一命。从此,孟克牢牢记住了“王军长宽宽的背膀”。这件事,父亲在世时从未对人讲过,因此被埋没了数十年,直到孟克在2006年庆祝红军长征胜利70周年,接受记者的采访时才透露与众。一个高级将领背着小战士过雪山,古今中外为所未闻,这种事也只有在人民的军队里才会有,充分体现了红军同甘苦、共患难,伟大的兄弟情怀。
2015年7月作者与91岁的老红军张敏叔叔合影
在第三次过草地,快出草地时,红四方面军总医院12岁的看护兵张敏因断粮,饿得掉了队,一个人绝望地坐在草地上。这时,他只见一位首长骑着马与警卫员走了过来。首长见状,便让警卫员从他的马上驮着的皮囊里盛了一碗糌粑给了张敏。就是这碗糌粑救了他一命,使他走出了草地,至今健在。事后,他打听到这位首长就是红4军的王宏坤军长。以后,他一直在寻找我父亲,想当面感谢救命之恩,可惜父亲在世时他未能如愿,他便寻找我们家人,直到今年7月,他才找到我,一再表示感谢。
图为1937年5月1日在延安召开的红四军党代会35位代表合影。前排右一红四军政委王宏坤、右三王宏坤警卫员胡少山、左五红四军军长陈再道、后排左四十二师政委胡奇才、右三十一师政委陈锡联、右四十师副师长王进山。
抗日战争时期, 1937年8月,父亲任八路军129师385旅少将旅长,留守兵团陇东军政委员会书记,冀南军区副司令员。
图为1937年在陕西耀县与国民党县长合影,左一129师385旅参谋长耿飚、左二385旅旅长王宏坤、右一385旅政治部主任方强、右二国民党县长。
1944年夏天,中共中央批准将冀南和冀鲁豫两区合并,组成新的冀鲁豫军区,并指示冀南区仍保留区党委、行署和军区名义。新组成的冀鲁豫军区,司令员宋任穷、政委黄敬,第一副司令员王宏坤、第二副司令员杨勇,副政委苏振华,参谋长阎揆要,后曹里怀接任,副参谋长王藴瑞,政治部主任朱光等。全军区由12个军分区组成,其中冀南6个,冀鲁豫6个。1945年的春天,父亲指挥了南乐战役。1945年6月,父亲兼冀南指挥部司令员和政委,参加指挥了成(安)临(漳)安(阳)战役,临(清)夏(津)恩(县)等战役。8月,任晋冀鲁豫军区第二副司令员。
图为1941年5月左起父亲的堂哥王树声、王婧、王宏坤、徐向前
下面专门讲述的是父亲在抗日战争时期,指挥南乐战役的故事:
1945年初,冀鲁豫军区的部队遵照毛主席的指示精神,向军区所在地区的日伪军发起了局部大反攻,南乐战役就是在这个背景下进行的。
1945年春,父亲病愈后即下到几个军分区视察,直到4月中旬才回到军区驻地单拐。
图为抗战时父亲在河南省濮阳市清丰县双庙乡单拐村冀鲁豫军区司令部的旧居及其用过的物品
军区驻地附近,也是冀鲁豫的腹心区。自1944年的攻势作战后,迫使日伪军大部退守铁路沿线及较大据点,造成了我之濮阳、范县、观城中心区与沙城根据地已基本连成一片。特别是我军又相继收复这附近的清丰、内黄、朝城等县城后,根据地进一步扩大了,使得占领南乐城的敌人更显得孤立和突出。加上1月中旬,军区部队一度攻入河北省南乐县城北面的大名县城,歼敌千余。4月中旬,又连续攻克一批据点和村镇,解放了其西面的滑县以东地区,使南乐地区之敌更加孤立和惶恐不安。
当时驻南乐城的伪军有1千余人,日军30余人,南乐附近据点还有伪军1千余人,日军40余人。据此情报,父亲认为以军区力量打下南乐是有把握的,攻取南乐的时机已经成熟。
父亲回到军区后遂向其他军区领导提出要抓住战机,打下南乐,发起南乐战役。得到认同后,父亲决定调动第3、第7、第8、第9军分区部队参加南乐战役。
他的部署是:第8军分区集中主力部队,由分区司令员曾思玉指挥攻取南乐县城,另以其一部地方武装攻取南乐城北七八里处的五花营据点,及县城附近的碉堡;第9军分区除以一部分兵力在浚县,及南乐西南七八十公里处的滑县地区活动以迷惑敌人外,主力归分区政委张国华和副司令员赵东寰指挥,攻取南乐城西十余公里处、位于卫河东岸的元村,准备打击由回隆,及分别位于南乐以西北四十公里处和以西三十公里处方向来援之敌。另抽一部分兵力消灭南清店,及南乐城南、城西七八公里处之敌;第7军分区集中主力,归分区司令员赵建民、政委许梦侠、副政委张希才指挥,置于南乐城北十六七公里处的龙王庙附近。以一部分兵力包围龙王庙据点并相机占领之,主力准备打击由大名方面来援之敌;第3军分区集中主力部队归分区副司令员孔庆德、高厚良,政委李福祥指挥攻取大名西北之杨家桥、海子、金安村据点,牵制吸引大名、魏县、广平之敌,使其无法支援南乐之敌。
4月24日夜,由曾思玉的第8军分区的主力第七团向南乐城发起主攻,拉开了南乐战役的序幕。第7团是一个老红军团,井冈山部队的老底子,战斗力强。
当夜,该团发起攻击后,部队从城南城北相继登上城垣,攻入城内。他们一面沿城墙歼灭据守之敌,攻占了四座城门;一面迅速分头向城内守敌进行穿插、分割。战至第二天早晨,城内除日军、伪保安团团部和伪旅、团部被我第7团紧紧包围外,其余敌人已被悉数歼灭。
就在第7团发起攻击南乐城的同时,军区各分区的部队按父亲的事先部署,也按时打响了战斗。
当夜,第9军分区的16团将元村据点的伪军大部歼灭。元村外面碉堡内的日军和逃到该处的残余伪军,也被十六团严密包围起来。该军分区的卫河支队等则攻克了南清店和近德固。
第3军分区的23团攻克了海子。
第7军分区的22团攻入了龙王庙。
此外,各军分区的地方武装也分别包围了南乐、大名、广平等地的日伪军外围据点、碉堡等26处。
日伪军得悉上述地区遭受我军攻击后,于第二天拂晓,纠集了安阳、楚旺、千佛等地的日伪军五百余人东援,其一部于元村地区偷渡卫河。我军区部队奋勇阻击敌人渡河,将以已渡过河的日伪军一百余人全部歼灭。
此时,南乐城内的战斗仍在继续。残存的日军和伪保安团部、伪旅、团部的守敌十分顽固,拼死抵抗。他们依托坚固的围墙碉堡、炮楼,向我军疯狂射击,给我军的攻击造成很大困难。我军指战员不惧危险,前仆后继,费了很大劲终于拿下了伪军固守的堡垒。但日军依托坚固的寨墙堡垒,猛烈强大的火力使我军的攻击一次次的受挫。因当时我军没有重武器,无法接近鬼子的据点,所以根本攻不进去。7团便想办法,进行坑道作业,挖地洞接近敌人,准备以炸药于地下洞内爆破的方法消灭日军。
前此图为1944年冬冀鲁豫军区领导合影 前排左一冀鲁豫军区第一副司令员王宏坤、左二冀鲁豫军区参谋长阎揆要、左三冀鲁豫军区司令员宋任穷,后排右一冀鲁豫军区政治部主任朱光、右二冀鲁豫军区第二副司令员杨勇
这天,父亲和军区另一副司令员杨勇、参谋长曹里怀一起进了南乐城,当晚就入住在城内。
晚上11时,父亲已经睡了,曹里怀过来叫醒了他。
曹里怀说:“据情报安阳、楚旺等地的大批日伪军已经从楚旺过了卫河,我们应该准备撤了。”
父亲明白,他虽然讲要撤,实际不是那个意思,讲的是反话,其目的想探父亲的口风。目前,形势虽然比较严重,但仗打到这个节骨眼上,只要再坚持努力一下就胜券在握了,他还是想坚持打下去的。
父亲听他讲完翻身起来,对曹里怀说:“敌人距离还远嘛,就是他们赶到这里也得明天上午10时以后了。我们还有时间,叫九分区派部队把敌人看起来,顶住敌人就是了。”
听完父亲一席话,曹里怀很高兴的说:“我其实也是这个想法。”
父亲又对他说:“快打电话给曾思玉,问他全歼日军有把握没有?”
曹里怀把电话打过去,曾思玉回答的很干脆、坚决:“请转告王副司令,没有问题,保证天亮前解决战斗。”
正当父亲他们在考虑如何尽快将日军消灭之时,有人来报告,我冀南部队从太行山师部领来了3门平射迫击炮,他们正好从这里路过。这种平射的迫击炮是太行山兵工厂花了好长时间、费了好大功夫才以八二迫击炮改制而成。它既有迫击炮的功能,又能平射,一炮两用,很实用。它可以抵近平射打砖木结构的碉堡、炮楼,实战效果不错,使没有重武器的部队,威力大增。它的到来,真是雪中送炭。父亲大喜过望,他连忙叫送给八分区的曾思玉,要曾思玉停止对日军的坑道作业,改用平射炮抵近射击掩护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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