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担丘
红军标语
红军标语博物馆
红军标语图
老红军在连队建党旧址讲解
朱毛在十都首次握手
你知道86年前毛泽东为秋收起义部队发展第一批新党员并亲自主持入党宣誓仪式,是在哪里吗?你知道1928年春被错误开除党籍的毛泽东,自发给部队当政治课教员,开我军政治培训工作先河是在哪里吗?你知道毛泽东首次亲手为农民分田,拉开中国土地革命序幕是在哪里吗?你知道为掩护湘南起义部队上井冈山,毛泽东亲自率部阻击尾随而来的敌人,并与朱德首次会晤又是在哪里吗?告诉你吧,这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在井冈山南麓的炎陵县。
炎陵县,以前叫酃县,因华夏始祖炎帝神农氏葬于此,1994年2月,经国务院批准更名为炎陵县(本文为了还原历史,仍用旧称)。炎陵位于湖南省东南边陲,与江西的宁冈县(今井冈山市)、遂川县、永新县交界,是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毛泽东在《井冈山的斗争》这篇著作中介绍了井冈山根据地的范畴:“井冈山介于宁冈、酃县、遂川、永新四县之交,北麓是宁冈的茅坪,南麓是遂川的黄坳,东麓是永新的拿山,西麓是酃县的水口,四周从拿山起经过龙源口(以上永新)、茅坪、新城、大垅(以上宁冈)、十都、水口、下村(以上酃县)、营盘、大汾、五斗江、黄坳(以上遂川)到拿山,共计五百五十里。”在井冈山斗争时期,毛泽东在酃县开展了一系列首创性革命活动,为我国的军队建设、土地革命建设和井冈山根据地建设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更为毛泽东思想的形成提供了了实践基础。为纪念毛泽东诞生120周年,近日,笔者来到炎陵县采风,踏入这块红色热土,追寻着伟人的足迹,目睹革命旧址里的一件件珍贵历史文物,聆听讲解员深情的描述,我总是心潮澎湃,热泪盈眶,仿佛看到身材高大、身着便衣、脚蹬草鞋的毛委员挥舞着有力的手臂,迈着坚定的步伐,微笑着向我们走来……
为部队发展第一批新党员
1927年9月29日,毛泽东率领秋收起义部队在三湾进行了改编,原来一个师的建制缩编成一个团,命名为中国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第一团。并作出了“支部建成在连上”的重大决议,从而奠定了党对军队绝对领导的基础,也是毛泽东在进军井冈山和领导井冈山斗争中对无产阶级建军原则的一个重要创造。
但三湾改编提出的这个伟大设想却未能立即付诸实行,时间太紧是一个方面,三湾改编为期只有三天时间,就匆匆上了井冈山;更主要的是,要在连队建立党支部,其前提是必须要有党员才行。而当时各连队士兵中党员可谓寥寥无几,难以发挥作用。再说发展党员是一件挺严肃的事情,需要时机、条件成熟才行,不是小孩过家家,随便找个人凑数了事。
上井冈山后,在袁文才的帮助下,毛泽东在茅坪建立了后方医院,安置了伤病员,还建立了留守处。解决了后顾之忧的毛泽终于吁了口气。但他却并没有停下来,10月8日,毛泽东又带领部队下了山,经宁冈砻市镇进入湖南酃县一带活动。其目的有三:一是打探南昌起义部队消息,并伺机接应或汇合。二是筹粮筹款,解决部队过冬之需。三是沿途宣传发动群众,扩大政治影响。
进入酃县的第一站是十都镇,十都距宁冈砻市仅20多公里,以此向赣、闽、粤分别有茶、盐古道通行。团部设在镇东头的“万寿宫”。万寿宫本是为纪念江西地方保护神——福主许真君(许逊,晋代道士)而建造的寺庙宫殿,因宋真宗赐名为“万寿宫”而更著名。古代江西经济发达,江西人善于做生意,主要经营陶瓷、茶叶、大米、木材和丝绸,赣商行走全国,可谓哪里有商业哪里就有江西人,有江西人聚集的地方就会建有“万寿宫”。所以,全国各地都有江西商人修建的万寿宫,据说外国也有。
据史料记载,十都这座万寿宫始建于清未,是吉安商人集资兴建的商务会馆。它座西朝东,砖木结构,雕梁画栋,飞檐翘角,气势雄伟。占地面积535平方米,里有戏台、中厅、后厅,还有左右厢房数间。
此时,毛泽东抬头看到宫门上“万寿宫”三个熟悉的大字,不由想起上个月秋收起义期间在江西铜鼓县的一些经历:9月11日,毛泽东在铜鼓县领导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第三团参加秋收起义。15日,三团攻打浏阳东门失利后,退至铜鼓排埠乡休整,等候在平江长寿街失利的第一团前来汇合。团部就设在排埠的万寿宫。等了2天,不见一团赶来,毛泽东就带领三团离开排埠万寿宫,奔赴浏阳文家市会师,后转兵井冈山;今重返湖南境内第一天又住进了“万寿宫”……想到这,无神论者毛泽东凝视着大厅神龛上的福主神像,心里默默地说:“福主呵,你保护的仅是江西人的利益,而我们工农革命军是穷人的队伍,是要保护包括江西人在内的所有天下百姓的利益的;而只有打倒反动阶级的黑暗统治,穷人才有可能得‘福’啊!”
在这里,毛泽东部署了两件事。自秋收起义以来,前委就和上级失出了联系。部队自浏阳会师后,一直在江西境内穿插,现在又返回到湖南,毛泽东觉得有必要向湖南省委汇报。因为工农革命军前委毕竟是受湖南省委领导的。于是,毛泽东派何长工去长沙找湖南省委汇报,并相机打听南昌起义部队的下落;二是为扩大政治影响,决定攻占酃县县城。
当晚,毛泽东住在万寿宫。
当时,毛泽东没有想到,事隔半年后的1928年4月,他和朱德竟在这万寿宫里进行了首次会晤,就两支队伍在井冈山大会师的相关事谊进行了商谈。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第二天早上,毛泽东率部离开十都,按预定计划向酃县县城方向逼进。就当部队到达与酃县县城隔壁的沔都乡时,毛泽东得到情报:酃县团防局已获工农革命军要攻占县城,急忙从茶陵团防局搬来了援军。
敌情发生了变化,使部队拿下酃县县城的把握大打折扣。不能拿鸡蛋碰石头!为了保存革命力量,毛泽东果断改变部署,放弃攻打酃县县城,经石州、板溪,进入水口镇。
水口是井冈山西南脚下一个小镇,它位于两省三县交界之处,其东北背靠井冈山,西南面向湖南南部地区,可进可退,既远离城市,又不十分闭塞。
工农革命军在水口住了5天。团部设在朱家祠(今水口镇中心小学内),毛泽东住在团部对面的桥头江家。从十都到水口的行军途中,毛泽东开始在工农出身的战士中培养入党积极分子。时任一营二连一班班长赖毅(1955年授予中将军衔)解放后在回忆录中记叙了当年毛泽东在战士们中间开展深入细致思想工件的情景:
“每天行军,我都有看见毛委员出现在战士们的行列中,他身穿便衣,脚蹬草鞋,今天在这个连队,明天在另一个连队,找战士们谈话,问他们在家里干什么?怎样参加革命队伍的?问他们对革命的认识,对目前形势的看法。由于当时部队开小差的多,因此枪也多,这样有时就得雇老百姓挑担。有一天,毛委员走到一个连队,有个新战士不认识他,以为是老百姓,便要他挑担子,毛委员和蔼地说,我挑了好几天了,今天连长叫我休息。认识毛委员的同志就说:‘这是中央派来的毛委员呀!’战士们都感到惊奇。由于毛委员这样平易近人,没有一点官架子,大家也就毫不拘束地围在他身边,纷纷向他诉说自己的经历。”
就是在这样一种不拘形式、平起平坐的交谈中,毛泽东发现和培养了一批工农出身的积极分子。同时,毛泽东又指示各营、连党代表抓紧物色、培养入党对象。
山区的秋夜是那样的静谧,蓝蓝的夜空中北斗星在闪耀着银色的光芒。
部队进驻水口的第四天(1927年10月15日)晚上,赖毅、陈士榘、李桓、欧阳健、鄢辉、刘炎等6个被批准入党的战士在连党代表宛希先等人的带领下,秘密来到水口圩旁的叶家祠堂的小阁楼里开会。
毛泽东早已在里面等候。
阁楼里,摆着一条农家四方桌,几条长板凳,桌上放着一盏煤油灯,桌面上压着二张下垂长方形红纸,一张上面写有三个弯弯曲曲的英文字母“C C P”(Chinese Communist partyr的缩写),一张写有入党誓词。
赖毅将军在回忆录《毛委员在连队建党》一文中这样写道;“……看到这一切,我明白了!马上要举行入党宣誓了……”
是啊,要入党了,而且是毛委员今晚亲自主持入党宣誓仪式!想到这,赖毅等6人无不感到激动和幸福。
待宛希先等党代表介绍完6个新党员的简历和政治表现后,毛泽东又亲自走到6人面前,依次逐个进行询问。然后,他指着红纸上那三个大家没有见过的英文字母“CCP”解释说,它念“西西皮”,中文意思就是中国共产党。并对另一张红纸上的入党誓词也遂条遂句作了解释。
宣誓开始了,全场庄严、肃穆。
毛泽东站在6名新党员面前,举起紧握拳头的右手,领着他们宣读入党誓词:“牺牲个人,努力革命,阶级斗争,服从组织,严守秘密,永不叛党。”
豆黄的油灯下,6个年轻人在毛泽东的见证下,声音低沉但绝对坚定地许下了一生的奋斗和承诺。
宣誓结束后,毛泽东亲切地对新党员们说:“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光荣的共产党员了,我祝贺你们!今后大家要多起模范带头作用,要团结群众,多做宣传,多做群众工作,更要严守党的秘密。”
当晚,在党员最多的一营二连建立了支部。
38年后的1965年5月,重上井冈山的毛泽东,曾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支部建在连上是到水口以后的事,水口是个好地方,我在那里为秋收起义部队发展了第一批新党员。我住在桥头一户姓江的农家,在江家我和团长张子清等人为发展新党员问题进行了彻夜长谈。”
水口建党,是我军历史上把“支部建在连上”原则付之实践的第一次建党活动。之后,工农革命军各连相继举行了建党活动,这不仅为部队增添了新的血液,而且,众多工农优秀分子投入到党的怀抱,使中国共产党像一块巨大的磁铁,成为一个坚强的团体。为此,毛泽东在《井冈山的斗争》一文中有感而发:“红军之所以艰难奋战而不溃散,支部建在连上是一个重要原因。”
然而历史却在水口这个湘赣边界的山区小镇开了个“玩笑”——毛泽东在这里为秋收起义部队新建了一批党员,而秋收起义的两名主要军事指挥员、两名老党员苏先骏和余洒度却先后不辞而别,离开革命队伍,叛变投敌。苏先骏和余洒度原本就对毛泽东率部上井冈山当“山大王”的做法极大不满,一心希望南下与南昌起义部队会合,不料在水口从报纸上得知南昌起义部队在广东潮汕惨败的消息,于是他俩对革命悲观失望,先后偷偷出走离开了革命队伍,当起了叛徒。苏先骏还出卖了中共中央候补委员、湖南省委书记、工人运动杰出领袖郭亮同志。1930年,彭德怀率领红三军团打下长沙,抓获了苏无骏并将其枪毙;余洒度做了国民党的官员。后来因贪污军饷,贩卖鸦片而被国民党处以极刑。
毛泽东当然也从报纸上看到了南昌起义部队在广东潮汕惨败的不幸消息,内心之沉痛不言而喻。其实,他原先也和苏先骏、余风渡一样,对南下与南昌起义部队会合抱有希望。但残酷的现实,让毛泽东又一次感受到盲目进攻城市的严重后果,他不由庆幸自己转兵井冈山这条路走对了;而苏先骏、余风渡俩人的出走,又加深了毛泽东他对自己这支队伍的前途和命运的忧虑,如果部队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坚强的核心,那么既是不被敌人消灭,也会如同一盘散沙,非散伙不可!从此,“支部建在连上”成了工农革命军的灵魂工程。
事后回顾这段历史时,后人不禁臆想:如果当时苏、余俩人继续跟随毛泽东留在井冈山的话,命运可能会是另一个样子。不过,人们应该不会忘记,井冈山历经劫难,尤其是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中央红军被迫进行25000里长征,走到陕北时,10万中央红军已不足3万人。九死一生的长征路考验着每一位红军战士的毅力和信仰。而像苏先骏、余洒度这种贪图荣华富贵、对革命产生动摇的变节分子即使当时不出走,不叛变,也不可能在长征路上坚持到底、“笑到最后”的!更何况历史不容假设,也不会重来。大江奔出不复回。自然界的水口是这样,革命的“水口”同样如此,大浪淘沙,滔滔不息,那些对革命动摇的、贪生怕死的“浮渣”一个个地“流”走了,留下来的是更加坚强、更加团结、更富有战斗力的“金砂”和“磐石”!
现在的水口,交通更是十分方便,106国道穿镇而过。从县城到水口不到半个小时。连队建党旧址——叶家祠就座落在街口。它是一座典型的江南晚清祠堂建筑,砖木结构,小青瓦屋面,硬山顶。门楣匾额题有“毛泽东第一次主持连队建党旧址”字样,是当年连队建党亲历者——赖毅将军1976年重返叶家祠时亲自题写的。早在1972年,叶家祠就公布为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和株州市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当我走进旧址,看到阁楼内陈列的那张写有中国共产党的缩写字母“C C P”和入党誓词的大红纸时,我心里惊涛拍岸般久久不能平静。是啊,当时正值革命低潮,蒋介石及其党徒疯狂地向共产党和革命群众举起了血淋淋的屠刀,尤其是南昌起义、广州起义、秋收起义的相继失败,一些共产党员由此胆怯和绝望,或脱党或叛变,就像苏先骏和余洒度之流。而时任中国共产党中央临时政治局候补委员的毛泽东却领着几个年轻的工农革命军战士,毅然举起紧握的拳头,在这山窝窝里发出了“永不叛党、革命到底”的铮铮誓言!正因为有一代伟人毛泽东和广大共产党人这般坚定不移、誓死如归的铮铮誓言,我们的党和我党领导的人民武装才得以由小变大、由弱变强,茁壮成长;正因为有这般铮铮誓言,井冈山的星星之火才得以燃遍大江南北,五星红旗才得以在天安门冉冉升起;正因为有这般铮铮誓言,我饱受苦难的民族、我历经浩动的国家才得以摘掉“东亚病夫”的帽子,才得以自豪地站起来、富起来,强大起来、科学起来,巍然屹立在世界东方!
第一次给部队上政治课
毛泽东率部离开水口后,经江西的遂川县又回到了井冈山的茅坪,此后,毛泽东开始着手对井冈山根据地的建设。首先,他将袁文才、王佐的两支地方武装整编为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第二团,从而壮大了工农革命的力量。至1928年2月,工农革命军先后打下茶陵、遂川、宁冈三个县城,三地都相继成立了工农兵苏维埃政府;另外,在毛泽东的部署和领导下,成功粉碎了国民党的第一次“围剿”。于是,井冈山地区呈现一派蓬蓬勃勃的革命生机。
3月上旬,中共湘南特委军事部长、湖南军委特派员周鲁来到了宁冈砻市。然而,这位“钦差大臣”却对根据地开创的大好局面视而不见,横加指责。周鲁还宣布开除毛泽东的党籍并撤消其中央临时政治局候补委员职务,说这是中共中央作出的决定。原因是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放弃进攻长沙,转向井冈山是“完全违背中央策略,是逃跑主义”。周鲁还宣布湖南省委决定,撤消以毛泽东为书记的前委委员会,改为师委,由何挺颖任书记。既然被开除了党籍,毛泽东就不再是中共党员,于是,周鲁就给毛泽东安了一个新的职务:工农革命军第一师师长。
作为中共一大的代表、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的毛泽东,就这样成了党外“民主人士”。他明白:在当时那种信息传递极为困难的情况下,即使周鲁传达的精神有误,也是难以核实,又难以纠正;又何况,在当时那种革命斗争处在摸索阶段,有时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特定时期、特定环境里,自己的一些颇有远见的思想和举措,党内许多同志不理解也很自然,所以,毛泽东不得不接受和面对这一“残酷”的决议。但他心里的沉痛可想面知。建国后,毛泽东在一次会议上曾谈及当时的心情:“……开除了我的党籍,这就不能过党的生活了,开支部会也不能去。心里实在难受的很!”
好在毛泽东威信高,无论是身为政治局候补委员、湖南省前委书记,还是在“党外”当师长,部队上上下下都听他的指挥。担任师党委书记的何挺颖,凡事都还是向毛泽东汇报,使毛泽东始终处在领导地位。
当时,湘南起义正值高峰时期,根据湘南特委的指令,毛泽东率领工农革命军的主力部队前往湘南,策应湘南暴动。3月12日由宁冈出发,14日攻克酃县县城,18日,部队抵达酃县的中村乡休整待命。师部设在周家祠,这是一座始建于乾隆十四年(1749年)古祠堂。
中村位于酃县南部,与资兴县、桂东县交界,四周群山环绕,一条流水潺潺的小河挨村而过。此时正值阳春,山花烂漫,空气宜人。但毛泽东无假顾及这山村美景,他想利用部队休整之机,对部队官兵进行一次系统的政治思想教育——是啊,当时井冈山根据地处在初创时期,部队辛劳奔波,战斗频繁,根本没有时间对全体官兵进行政治思想教育,不少人对革命性质、任务和前途缺乏认识,过不惯根据地的艰苦生活,一心想去大城市,还有一些对革命产生了悲观情绪,怀疑“怀疑红旗到底能打多久”,特别是苏先骏、余风渡的出走、陈浩的叛变,给部队带来恶劣影响。毛泽东的这一想法,得到何挺颖和团长张子清等人的赞同。何挺颖力举由毛泽东担任教员,周鲁默许了。
于是在中村小铺头旁边的八担丘的板田里,毛泽东支起了一块小黑板,办起了讲课堂。
面对这个座落于田野的露天课堂,毛泽东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操着浓重的湘潭口音,幽默地说:“好宽敞的教室呵,比我过去办农民运动讲习所的课堂大好多哟;鸟语花香、风来风去,就是哪些洋学堂的先生们见了也会流口水呵!”
毛泽东的活音一落,何挺颖、张子清等干部战士都轰地大笑起来。——这就是毛泽东,尽管个人政治前途受到空前打击,但他始终保持乐观主义精神。他明白,自己虽然已不是“党员”、不是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不是湖南省前委书记,但还是一师之长,不能因个人因素而影响这个革命队伍的精神面貌和政治水平。
顿了顿,毛泽东又说:“这个八担丘,顾名思义就是打八担谷子的丘田,春播一粒籽,秋收万颗粟啊!今天我们在这里开课是个好兆头,你们大家都是革命的种子,以后我们的革命事业一定会不断地开花结果,蓬勃发展,胜利的红旗一定会插遍全中国!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毛泽东的自信和革命必胜的决心深深感染了部队的干部战士,他话还没落,大家就一个劲地齐声响应。接着又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八担丘周围的楠竹林也像是听懂了毛泽东的话,婆娑起舞发出哗哗的响声,似在点头致意又似在鼓掌……
因部队人员多,只好采取上午给这个营讲课、下午给哪个营讲课,分别留半天讨论的方法进行。建国后,不少老红军对当时听毛泽东讲课记忆犹新。
陈士渠上将回忆说:“课堂设在村子前面的旱田里,大家排成一行行的队形,插着工农革命军的红旗,个个身上挂着子弹,肩上扛着枪坐在禾蔸上。毛委员坐在队伍前面的一条长凳上,面前放着一张小桌子,所讲题目记得是:中国革命的特征。”
陈伯均上将回忆道:“毛泽东同志时而坐着讲、时而站起来比划着手势讲,时而在黑板上写着,讲得很认真,内容也贴近实际。比如有堂课的题目是:目前的政治形势和工农革命的兴起。他深刻地分析了当前中国革命的形势和革命的性质,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讲解了建立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伟大意义,用铁的事实严厉地批评了 ‘左’、右倾机会主义和错误路线,使全体战士在极其尖锐、复杂的对敌斗争中,认清革命形势,提高了战斗勇气,坚定了革命信心。”
这次政治培训持续了七八天,这是毛泽东第一次给部队进行系统的、全面的政治教育,是我军政治培训工作的开始,这次政治课统一了思想、疑聚了军心,提高了战斗勇气。正如毛泽东所说:“经过政治教育,红军士兵都有了分配土地,建立政权和武装工农等项意识,都知道是为了自己和工农阶级而战。”
4月上旬,毛泽东率部转战湘南。在湘南特委处看到了中央的有关文件,方知周鲁误传了中央的决定:中央并没有开除毛泽东的党籍,而只是开除了他的“中央临时政治局候补委员”。
原来,在1927年11月9日至10日,瞿秋白主持召开了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扩大会议,在这次瞿秋白左倾盲动主义发展到高峰的会议上,对毛泽东领导秋收起义未执行中央决策和对毛泽东“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一说进行了狠狠的批评。会议宣布了开除毛泽东其中央临时政治局候补委员和湖南省委委员资格的双重处分。
但湖南省委特派员周鲁前往井冈山时不便携带中央文件,他的传达只能全凭记忆,不料他的记忆出了问题,阴错阳差,导致“开除”毛泽东党籍的严重错误——这个周鲁,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毛泽东的党籍当即得到了恢复。毛泽东终于松了一口气,激动得直流泪。是啊,这位坚强的布尔什维克战士在“游离”党外一个月后重新回到了党的怀抱!
1965年5月,毛泽东重上井冈山,他与地方领导干部、老红军、老赤卫队员及身边的工作人员座谈时,又说起了这段往事:“当时中央对我没有执行进攻长沙的决议之做法很有意见,加上后来,瞿秋白在湖南弄到一本小册子,里面有我说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他们大为恼火,说是枪管的弹道里怎么能够打出一个政权来呢,于是封我一个“枪杆子主义”。1927年11月的中央政治局会议上,把我的政治局候补委员撤了。可湖南省委特派员到井冈山误传我的党籍也被开除了。这样一来,大家很不服气,为我打抱不平要向中央写报告,恢复我的党籍和名誉。我劝他们不要写了,中央就算真开除了我的党籍,我还是要干革命的。不久,在湘南我给部队上了一周多的政治课,那时我可是‘非党员’哟。我始终认为政治思想是人的灵魂,更是一个部队的灵魂。我们只有党指挥枪,决不容许枪指挥党!”
如今走在中村八担丘——当年毛泽东给部队上政治思想课旧址,我又仿佛看见一个伟岸的身影在挥舞着他那刚强有力的手臂,发出掷地有声的呐喊:“胜利的红旗一定会插遍全中国!”也许连毛泽东自己也没有想到,仅隔了21年,胜利的红旗就真的插遍了中国,受苦受难的劳动人民翻身作主成了国家的主人,他也由一个上井冈山时才700多人的小统领,变成了统帅千军万马的国家领袖。为此,1965年重上井冈山的毛泽东感慨万千,他气势磅礴地在《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一诗中写道:“……风雷动,旌旗奋,是人寰。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谈笑凯歌还。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毛泽东在井冈山时期其政治生涯虽几次浮沉,但他却从不计较个人得失,始终心系革命前途和红军之命运。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长征路上,朱德曾如是说:“谁都想当主席,我看还是毛泽东适合。”从毛泽东数次被撤职甚至被“开除党籍”也不放弃崇高革命理想的事例中,我又想起了当前党的干部队伍中某些人做了一点点贡献就邀功请赏跑官要官,而一旦受了一点委屈,就怨天由人,骂骂咧咧,甚至消极工作,向党向人民泄愤和示威。常言道:“以史为镜”,我们党的领导干部是不是该用毛泽东这面“巨镜”来时刻照照自己、检点自己、励戒自己呢?!
首次插牌分田
“打土豪,分田地”是从前解放区最让农民扬眉吐气一件大事,因为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打倒了长期骑在农民头上作威作福的土豪劣绅,终于耕者有其田了!然而你知道吗,酃县中村是全国农村最早进行土地革命的地方,毛泽东在这里亲自组织开展插牌分田活动。
时间还得回到1928年3月下旬的酃县中村,成为“党外人士”、但又被周鲁委以师长之职的毛泽东,白天给部队上政治思想课,晚上则走村窜户,访贫问苦。
一天晚上,毛泽东带着几个战士来到一位姓叶的老汉家。毛泽东让战士们将带来的粮食和衣被送给叶老汉,并对他说:“老乡,听说你家揭不开锅了,我们送来一点粮食和几件衣被,这些都是从地主那里没收来的,先给你家救救急。”
叶老汉却连连摇手,不住地后退。显然,他担心革命军一走,土豪劣坤会反攻倒算、会被杀头的。
毛泽东看出了他的心思,又接着说:“老乡,你莫怕,粮食是穷人种的,衣服是穷人用血汗织的。现在我们把它从地主恶霸手里夺回来,分给穷人,这叫物归原主嘛!天下终归穷人多,只要我们广大穷人团结起来,还怕什么呀?”
叶老汉仍然怕接,他唉了口气,说:“富贵在天,生死由命。自己穷,怪只怪祖坟没埋好哟!”
毛泽东摇了摇头:“农民受苦受难,不是因为命不好,也不是因为没葬好祖坟,而是土豪劣坤压迫剥削造成的。”
这时,住在周围的一些农民也聚集到叶老汉家里看热闹,毛泽东见状,就招呼大家一起坐下,亲切地和大家聊起了家常,谈起了革命道理。最后,毛泽东说:“小石头能砸破大水缸,只要我们大家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就会像一块坚硬的石头,不仅能砸烂你们村土豪劣坤这些小水缸,还能砸烂国民党蒋介石这个大水缸。”
毛泽东曾经对工农革命军官兵讲过的“小石头能砸破大水缸”的比喻,在中村的贫苦农民听来,既新奇又过瘾。叶老汉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群众的情绪调动起来了。
毛泽东、何挺颖随即与酃县县委书记刘寅生商量,决定召开一个军民参加的诉苦大会,进一步发动群众。
没过几天,在中村的墟场召开了军民诉苦大会,有300多人参加。毛泽东在会上以通俗的语言,讲了穷人为什么穷,富人为什么富的道理;讲一根筷子一折就断,一把筷子就难折断的哲理,号召农民抱成一团,打土豪,分田地。毛泽东的话使与会者深受鼓舞,10多个贫苦农民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当即走上台去,诉说了他们祖祖辈辈受剥削受压迫的血泪史。一时间,群情激奋,“拥护共产党”、“打倒地主恶霸”的口号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大会根据群众的要求,当场处死了两名罪大恶极的大土豪。
土豪劣坤的威风被打了下去,贫苦农民的情绪被提了起来,打土豪、分田地就顺理成章成了贫苦农民的迫切要求。
但分田是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从未有过的事,分田如何分,当时没有经验可借鉴,于是,毛泽东在周家祠主持召开了师委和县农协干部联席会议,研究分田的政策和方法。经讨论后确定了一个基本的政策——按人口平均分配(群众称之为“平田”)。由于毛泽东文化水平高,又会做群众思想工作,与会代表一致推举他担任分田“总监”。于是,一师之长的毛泽东又当起了分田“指挥长”。
为此,会后,师委书记何挺颖笑侃毛泽东:“这下好了,你既管军又管民,既当师长又当‘农业部长’。”
毛泽东风趣地接过话茬:“这个‘农业部长’我是乐意当呵,还要当好!不然你们冇饭呷,会骂我老毛这个‘农业部长’办事不力呵!”
何挺颖和在场其他人被逗得大笑。
顿了顿,毛泽东又意味深长地说“分田是一件大事,我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革命,不就是为了改变几千年来农民种地却不拥有土地的不合理现状吗?!不就是为了推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吃人社会吗?!记得有个外国神话人物叫做大力神,他只要往大地母亲身上一靠,便力大无穷,能打败一切敌人。我们共产党人虽然不是神,但我们要依靠人民群众这个‘母亲’的力量来战胜困难、战胜敌人。”
毛泽东的这番话又一次让时年23岁的何挺颖感到震憾:自秋收起义以来,他就一直跟随在毛委员身边,毛委员高人一筹的远见卓识、胸怀天下的气魄和革命必胜的信心,让他深为折服,并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眼下,毛的这些话又让他这个年轻的革命军负责人感受到肩上担子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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