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做工 解放军仁义待人
解放前,我(注1)苦熬了26年,是个一贫如洗的穷木匠。那个时候,最使人心惊肉跳的是抓壮丁,四次临到我身上,抓去设法逃脱,跑脱了又被抓,搞得有家难归。致使一见到穿黄衣服背枪的影子,真有点像小鬼怕阎王。
对解放军,开初我也怕得不得了,从不敢接近到后来难舍难分,经历了—段难忘的过程。
1950年2月18日,秀山县人民政府从龙潭打回来后,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剿匪部队,酉阳军分区一团一营,驻扎在我家附近的清溪小学里。部队一拢就派两个战士,喊我到学校营部去。当时真以为大祸临头,吓得发抖。但不敢抗命,无可奈何地跟着去营部。
教导员王恒珍(注2)客气地招呼我坐下时,自己还觉得奇怪。他要我帮营部修碉堡,白天在营部干活,同战士们一起吃饭,晚上回家住,工钱是7碗米一天,到清溪乡公所去领。我见他一点也不凶神恶煞,又没拉我去当壮丁,工钱也合理,就满口答应干了起来。
在工作中,锯第一层碉楼的撑木时,我对撑木的长短只笼统地按照背起上了剃刀的枪能走动的要求,把料下完拿来一逗,短了,造成了损失。心想这下要背时了。
正当我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王教导员走来不仅没骂我,反而安慰我说,“没关系,另外弄木料来重新做就是了。”
教导员仁义待人,使我心生感激,干劲倍增。
我越是不顾休息地干,解放军越是叫我注意休息。
有时王教导员还来喊我一起休息,摆龙门阵。记得有次他问我:“汪木匠,你身强力壮,又苦又累,为什么发不起财,你们这里那些大户人家十指不沾泥,吃得好,穿得好,这是为什么,你懂得吗?”
我说:“那是命里定的嘛!”
他说:“不,大家的命都是一样的,主要是旧社会不合理,地主老财剥削我们穷人。我们解放军是毛主席、共产党派来帮助穷人打天下的,解放军来了,杨卓之他们不能再压迫剥削你们了,所以他们去当土匪攻打我们的人民政府,阻挡穷人翻身。”
他还讲了好多的道理,当时我似懂非懂。但十分明白的一点就是要加紧修好碉堡,剿灭土匪,穷人才能过上好日子。
带队剿匪 木匠成了大忙人
不久,土匪的风声紧了,王教导员来商量我就在营地住宿,暂不回家,以免向外泄漏修碉堡的事,更有利防备土匪暗害我。有事外出,找两个解放军一路。我见完全是为我好,都一一依从,严格遵守。
从此,我便与营里的干部战士住在—起。
一天深夜,营长查房,见我的被子掉下了床,捡起来给我盖上,这不仅暖了我身,更温暖了我的心,觉得解放军犹如爹娘一样亲。干起活来真有使不完的劲,很快营部驻地两个明碉一个暗堡全部完工。
王教导员和副营长都来征求我的意见说:“现在修碉堡没事了,你很忠实,本地又熟悉,你愿不愿意继续留在我们这里,平时大家一起学习和休息,出外剿匪时请你带路?”
说实话,我真舍不得离开营房,听到这话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从此,便开始了为部队带路打土匪的生活。
为了适应作战需要,解放军还给我发了一套黄军服,配备了一支马枪。这时我把枪一背,就成了营里的特殊兵。说特殊,是因为我没有固定在连排建制内,凡有任务,无论营、连或者各排,各班谁喊我,我都成为他们的一个成员。因我年轻,身高,力大、勤劳,扛机枪、背炮筒也稀松烂活(不费力),他们谁领得了任务,也总是喜欢喊我一路出发。解放军轮番出击,而我则回回带路,竟成了营里的忙人。
记得我第一次给解放军带路打土匪是在1950年3月份。
平阳盖上有几百匪徒,下芒洞来抢老百姓的东西。营部闻报,派一连出击,我给打尖的一连三排带路,跑步前进,追到凉风洞,一见土匪牵猪赶羊还在往山上走,用步枪放排子枪射击,打不拢。敌人边走边乱骂,大家都很生气,架起机枪一剿,并且向岩口打了两炮,打死四个敌人,才丢下牲口拼命逃跑。接着我又同尖兵排一起往上冲,一直撵到茶树董和黄泥洞岩口才回来,被抢的牲口终于物归原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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