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在6月8日白砂召开的前委扩大会议上,毛泽东一度提出辞呈。陈毅被大家推举代理前委书记,并负责筹备红四军“七大”。
6月22日,龙岩城内,红四军第七次党的代表大会召开了。会议以压倒多数票通过了取消临时军委的决定,但争论的问题仍未解决。经过一天多的争论,大会通过了由陈毅起草的“七大”决议案。
这份决议案或许是出于停止争论、加强团结的愿望,“毛泽东同志予以严重警告,朱德同志予以书面警告”,“至于朱、毛去留问题,由中央处置。在中央未作决定以前,仍留任前委委员。”
大会最后改选前委,陈毅当选为前委书记。
这是陈毅所未料到的结果,也是毛泽东未曾想到的。这是毛泽东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自下而上的落选。虽仍为前委委员,但落选了中央任命的前委书记。作为红四军的缔造者和最高指挥者,因为探索真理,一时不被人理解而失去了对它的指挥权,这对毛泽东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
会后,时在病中的毛泽东带着已有三个月身孕的妻子贺子珍等一行6人黯然离开红四军,以红四军前委特派员身分到闽西特委指导地方工作。
7月中旬,陈毅也奉命离开红四军,经厦门、香港辗转到上海参加中央政治局召集的军事会议。
“七大”结束了,但红四军的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反而更加严峻了。在出击闽中和冒进东江中连吃败仗,议论又起,军心涣散,许多人甚至提出离开部队到地方工作的要求,红四军陷入了严重的危机之中。
时任前委代书记的朱德极力想解决问题统一思想,于9月下旬在上杭召开了红四军“八大”,想借此整顿部队,加强建设,以利于工作和战斗。但“八大”只是“无组织状态的开了三天”,对一切问题仍“毫无结果”。
此时,朱德和许多同志一样,已从实践中认识到毛泽东所坚持的政治原则的可贵,红四军的工作的的确确离不开毛泽东,确立政治上的领导中心也离不开毛泽东。就在会议期间,有许多支部提议请毛泽东回来重新主持前委工作,朱德当即表示同意和支持,并由郭化若起草了一封信请毛泽东回来复职和出席“八大”。
然而,毛泽东却回信反对敷衍调和、模棱两可的“陈毅主义”,并表示:红四军党内是非不解决,不能随便回来;再者身体不好,就不参加“八大”了。
在前委坚持下,毛泽东抱病坐担架赶来参加“八大”。不过当他到达时,会议已结束了。此后,朱德为毛泽东找到了上杭最好的住所──上杭临江楼,让他安心养病。经过贺子珍的仔细照料和当地名医吴修山的精心治疗,毛泽东的病情明显好转。
1929年,对于毛泽东和朱德、周恩来之间的关系而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年份。这一年,毛泽东36岁,朱德43岁,周恩来31岁。他们正处于人生智慧的高度喷发期,在艰难的革命探索与重大的抉择中,他们的关系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考验与磨合。对于“朱毛之争”的尖锐化,周恩来不能说没有一点责任,但另一方面,周恩来出色的调解能力在这场攸关中国革命前途的过程中也起到了化解作用。这对于三人此后几十年的关系都有重大的影响。
周恩来于6月收到毛泽东对“二月来信”的复信后,不仅没有像大多数人一样认为毛泽东是在与中央对着干,相反他认为毛泽东的批评不无道理。作为当时中共党内最高军事首脑,周恩来所表现出来的这种民主作风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在6月12日的中央政治局会议上,周恩来站在中央的角度作了自我批评,他表示,“二月来信”中分散红军等说法“是有些毛病的”,共产国际代表布哈林在中央“六大”分散红军的主张,是不知道中国的条件,中央应坚决改变分散红军的原则。
8月下旬陈毅辗转到达上海,向中央政治局做了忠实的汇报。最后,周恩来委托陈毅代中央执笔起草一封给红四军前委的指示信,即著名的“九月来信”。信中对朱德、毛泽东二人都作了恰当的批评,同时决定朱、毛两同志仍留前委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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