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军一路情
随红军主力部队出发的30多位女红军,没有一个中途退却的。
30多位女红军中,危秀英是出了名的小个子,大家都亲热地叫她“矮子”。然而,在长征路上,她却是抬担架最多、救人最多的一位。
长征伊始,面对日益严峻和恶劣的局面,女红军们提出了一句口号:不掉队,不带花,不当俘虏,不得八块钱。当时部队有条纪律,如果有红军在途中跟不上队伍,就会被寄养在老百姓家里,组织上留下八块钱作为生活费。
为了便于统一行动,中央红军一出江西,便将女红军们集中起来,成立了一支由刘群先任队长、金维映任政治委员和党支部书记的妇女队,让她们自己供给自己,自己照料自己。由于条件的限制,组织上没有给她们太多的照顾,她们的待遇和男战士毫无二致,只是偶尔在她们患病或来例假时,有的人可能会骑几天马。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女红军之间结下了深厚的战斗情谊,这种情谊是以生命为代价的。翻过老山界后,部队进入了云贵高原。邓六金发高烧,拉起了肚子,来势非常凶猛,连路都不能走了。大部队是不可能因为某个人而改变行程或者放慢速度的。连长征求邓六金的意见,是否把她寄放在老乡家里。邓六金连话都说不出了,但就是不肯拿八块钱。危秀英见状,主动向连长请求让她来照顾邓六金随部队一起行动。
一路上,危秀英将自己和邓六金的背包都背在身上,挽着极度体弱的邓六金,还削了个棍子让她支撑着。渴了饿了,她就去找来水,就着茶缸一起啃几口冰冷的干粮。到了晚上,则打开仅有的半条毛毯,两个女人瘦弱的身子紧挨着彼此温暖对方。有几次,邓六金看到矮小的危秀英累得气喘吁吁,实在过意不去,含着眼泪说:“秀英,你走吧,把我留下,要死就死我一个……”危秀英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我们都不能死!革命还没有成功,只要我在,我就不能把你一个人留下!”这对红军姐妹,一个病,一个累,她们相扶相持,最后完成了二万五千里长征。
长征路上的婚姻
长征开始的时候,组织上有规定,女红军没有谈恋爱的不准谈恋爱;长征出发前谈了恋爱的,不准结婚;结了婚的,不准怀孕生育。当红军历经千辛万苦到达贵州遵义,部队暂时解除了夫妻不能同住一室的规定,女红军又能和丈夫在一起了,她们似乎找到了在红都瑞金的感觉。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正常的感情生活是免不了的,即使在长征这样非常艰苦的年代。
长征路上结婚,王泉媛和王首道是破例的一对。当年王泉媛只有22岁,活泼大方,工作能力又强,很是招人喜欢。他们的不平凡在于他们的婚姻是一段始于长征、终于长征,仅有两日情缘的婚姻。王泉媛和王首道在遵义同在一个部门工作,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有道是日久生情。尽管两人还刻意掩饰着,但热心的大姐们还是发现了两人间的眉来眼去。就在红军进遵义城的第7天,在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后,蔡畅、金维映和李坚真把王泉媛拉到一边,以大姐的身份仔细询问她对王首道的印象,当她们从王泉媛嘴里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们三人不由分说就把王泉媛直接送到了王首道的房间里。
这天晚上,两个互相爱慕的人交换了定情物。王首道送给王泉媛一把他从战场上缴获的小手枪和八发子弹,王泉媛给他的是一个承诺:送一双亲手纳的千层底布鞋。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在一起真的只有一个夜晚,第二天就不得不跟随大部队撤出了遵义城。撤出遵义后,直到1935年6月26日,王泉媛随干部休养连到达两河口,先一步到达的王首道得到消息后,派通信员送去一信,两人才得以再聚首。但短短一夜的恩爱,马上就在黎明时分出发的号角声中中止了。此后王泉媛历经艰辛,却再也没有和心上人相聚的机会,好心大姐们极力撮合的好事,让她饱受几十年的相思之苦。
长征途中第一个婴儿
贺子珍在长征路上冒死生下的孩子,后来不曾再见过,终究成为她一生的痛。和她几乎同时在敌人的围追堵截和枪声中生产的,还有闽粤省委书记邓发夫人陈慧清。但是,长征途中第一个生孩子的,却是一个叫曾玉的女红军。
曾玉本来不在长征名单中,但当她听说自己的丈夫、红五军团参谋长周子昆也在出征的行例中时,竟不管不顾地挺着7个月的大肚子悄悄跟在队伍后面,一路走下来,成了名副其实的“编外”成员。因为是“编外”,她没有口粮,没有装备,更没有马匹可以代步,她只是凭着一个女红军坚强的毅力和一个女人对丈夫发自内心的爱,紧紧跟随着大部队。曾玉的坚强和执着,深深打动了和她一同走在路上的其他女人们。蔡畅、邓颖超、贺子珍、李坚真、萧月华等对她一路上照顾有加,匀一口饭给她吃,腾一个角落让她休息,更重要的是,既然已经走在一起了,就决不让她掉队。
一天,女红军们刚刚使出浑身力气爬上老山界峰顶,还来不及喘口气,就接到赶快下山的指令。大家连忙搀扶着往山下赶。这时,曾玉悄悄告诉钱希钧,肚子疼得厉害,好像要生了。看着疼得满头是汗的曾玉,钱希钧不敢怠慢,连忙去向团长董必武汇报,并找来一付担架让她躺了上去。可刚走不远,却遇到敌人袭击,胆小的民夫放下担架逃命去了。长征途中挑夫扔下货物或是担架一走了之是常有的事,钱希钧无奈地把曾玉扶上马,随着马的颤动,只见鲜红的血顺着曾玉的腿流下来,湿透了马鞍上垫的被子。曾玉被从马上扶了下来,后面的枪声越来越近,董必武叮嘱女红军们,一定要把曾玉带上,让她安全生产。经过一路的颠簸和惊吓,曾玉怎么也跑不动了,低头一看,只见孩子的头已经探出了母亲的身体。可怜的孩子,她哪里知道,一旦降临到这世界上,她就将永远失去母爱!
女红军们架着曾玉一步一个血印地朝前走,她们要找一个稍微安静和安全点可以生孩子的场所。但莽莽山林中,不见一户人家,钱希钧只找到了一把枯草。几个女红军把曾玉围了起来,什么都没有,在这把枯草上,长征途中红军的第一个婴儿降生了。婴儿哭声响亮,紧闭的双眼还来不及睁开,她的母亲就要被迫离她而去了。曾玉狠心地将她留在了出生的地方,任她哭嚎,任她悲鸣。因为这位年轻的女人不仅是母亲,更是一位战士,她知道部队的纪律,更知道部队面临的险恶处境。孩子的哭声还在继续,女红军们则架起欲哭无泪的曾玉继续赶路。
艰难的战争环境中,女红军生下的孩子用毛巾或者白布一包,内附一张纸条,放在出生的地方,似乎成了长征途中先生后舍的模式。那些放弃自己孩子的母亲是不幸的母亲,但同时她们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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