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1989年5月10日,我写出了初稿。
我曾希望陈伯达本人能够审定这部长篇传记。可是,等我写得差不多,想送给他看,他却摇头了。他说,他年老眼花,无法看这么长的稿子,还是不看了吧。他说,他相信我能够写好这本书。
后来,我才明白,他以为由他自己来审阅《陈伯达传》,诸多不便。因为他要对每一章、每一节表示认可或者否定,这等于要他对他的一系列历史问题进行表态。
中秋节,我在北京采访陈伯达。几天之后,他突然去世。
回沪后,我补写了《陈伯达之死》这一章。
中国人讲究“盖棺论定”。由于陈伯达已经去世,反而使《陈伯达传》的出版变得很容易。
时代文艺出版社表示愿意出版这本书。考虑到《张春桥传》、《王洪文传》在他们那里得以顺利出版,对他们有一定的信任感,我就把书稿交给了他们。
时代文艺出版社在审稿过程中,把《陈伯达传》作了相当多的删节,把45万字的初稿,删成33万字。也就是说,删掉了12万字。另外,把书名改为《陈伯达其人》——在当时,以为《陈伯达传》这书名有着为陈伯达“树碑立传”之意,改为《陈伯达其人》就无此嫌疑。
《陈伯达其人》曾经报送中共吉林省委宣传部审阅,得以通过,并报中共中央宣传部。这样,在1990年3月,也就在长春第二印刷厂印刷。
《陈伯达其人》第一次印刷7.7万册。刚刚印毕,尚待装订。就在这时候,时代文艺出版社给我打来电话,说是发生“突然事件”:北京有关部门得知出版《陈伯达其人》的消息,来电要求马上装订10本,送往北京,其余的暂停装订!
这下子,出版社极度紧张,万一样书送北京之后,遇到麻烦,这已经印好、正待装订的7.7万册《陈伯达其人》怎么办?如果北京不准《陈伯达其人》发行,那出版社的经济损失就非常严重!
我明白,《陈伯达其人》不是一般的书。这本书透露了大量陈伯达与我的谈话以及他从未发表过的手稿,可以说实际上是陈伯达回忆录,当然会引起北京的高度关注。
在不安中等待了一个多星期。
突然,我接到北京电话,要我把《陈伯达其人》中尚未注明出处的毛泽东的话告知出处。我赶紧作电话记录。记毕,数了一下,总共有52处。
这表明,北京有关部门对《陈伯达其人》作了非常认真的审阅。
我的纪实文学作品中,从不虚构毛泽东、邓小平的话。通常,我在作品中,凡是引用毛泽东、邓小平的话,都注明出处。也有不标出处的,那大都引自毛泽东、邓小平的内部讲话,不便标明出处——尽管都确有出处。《陈伯达其人》那52处毛泽东的话,未标明出处,大都引自批判陈伯达时的中共中央文件。
我连夜查出毛泽东讲话的51处出处——都引自中共中央文件或者内部正式文件。
唯一一处不能标明出处的是该书第417页,毛泽东对陈伯达起草的中共九大政治报告,看也不看,连信封也不拆,就在陈伯达送呈的牛皮纸口袋上写道:
退伯达同志
毛泽东
这是根据陈伯达的回忆写上去的,并无正式的文件为依据。我只得如实加以说明。
翌日,我把我的查对结果电告北京。
又在不安中等待了几天。
终于,出版社给我来电,报告喜讯:北京告知,《陈伯达其人》经过审阅,同意出版。
出版社请印刷厂以加急的速度装订那已经印好的7.7万册《陈伯达其人》。一边装订,一边装车,以最快的速度发往各地新华书店!
出版社如此焦急,是生怕中途有变:万一北京再来什么电话,反正书已出手,他们也就不会遭受经济损失了。
后来,我才听说(仅仅是听说而已),胡乔木得知我写了《陈伯达其人》一书,说是要看一下——胡乔木与陈伯达同为毛泽东政治秘书,共事多年,关注《陈伯达其人》一书是理所当然的。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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