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了标语,写着“打倒曾山”,还在家门口游行喊口号。他们恐吓妈妈说:“曾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被打倒了,被关起来了。”老太太一听,就晕过去了。你想,曾山妈妈一直在家乡农村种田劳动,虽然她没有什么文化,不懂什么大学问,但她思想进步。在革命战争年代,她的丈夫和两个儿子三位亲人为革命牺牲,但她依然竭尽全力支持革命,相信共产党,相信毛主席。曾山是她的希望和支柱,她为自己革命的儿子感到骄傲。而现在,她的儿子却成了“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被打倒了。她相信自己儿子的人品,但老太太又实在想不明白。她受不了这个打击,精神支柱倒了,她自己也一下子病倒了,没几天,就带着迷惑、伤心地去世了。临去世前,妈妈还颤抖着,费力地抬起手,指指北方,意思是惦记她儿子,想见见曾山。
曾山接到电报后,让我赶快收拾行装,他立即向组织请假。没想到造反派那么不通人情,竟然不同意他回家。我老头子一听说不准回家,在自己的办公室就泪流满面。回到家,我本来在收拾行李,一听说不让回老家,忍不住,我也哭了。找孩子们商量,让孩子们回去,结果他们单位也请不了假。没办法,我只能劝他说:“别哭了,别哭了,我们回不去,孩子们也回不去,赶快想别的办法。”我们给家里拍了电报,寄了钱,请嫂子、乡亲们代曾山和我们全家安葬老人。因为不能回家为妈妈送终,曾山难受了很长时间。
后来,大嫂也病了。“文化大革命”搞得乡下也很乱,家里很穷,没钱买药治病,她也过世了。家里也是打来电报,让曾山回去,曾山还是请不下假,回不去。我们只好给家乡打电报,请乡亲们帮忙安葬。乡亲们也都愿意帮忙,安葬了老人。老母亲、大嫂、弟媳,她们几个老太太都葬在家乡一块地里,埋成了一排,还在一起。
家人的相继去世给曾山的打击特别大。他很早就出来闹革命,没有时间在家孝敬长辈、照顾亲人,这本已使他觉得非常愧疚。解放后曾山想接母亲和嫂嫂弟媳到城里来,她们又住不惯,牵挂这,牵挂那,又回乡务农了。“文化大革命”来了,无辜的亲人们又因为曾山受到冲击,作为儿子、弟弟、哥哥多重身份的他,甚至不能为她们送终,不能亲自回去看最后一眼, 这能不让曾山难过伤心吗?
三、疏散湖南
1969年10月,中央决定一些老领导干部战备疏散到各地。有个办公室主任通知我们说:“苏联要进攻我们,要准备打仗。高级干部要疏散,中央决定你们也要疏散。你们愿意到哪里?”曾山说要回老家,他们不同意。曾山就说:“那你们安排吧。”最后,曾山和叶剑英被安排在一起,疏散到湖南长沙,陈毅被疏散到了河北。当时办公室主任问他要带什么人,曾山说:“什么都不带,我们老两口带一个孙子。”我当时想,情况那么复杂,这一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我们也没有什么家当,还是像从上海搬家到北京那样,找了抗战时期留下的那两个灰布马褡子,把被褥、衣服、生活必需品装进去。曾山还有一个箱子,那还是出国访问时,国家给买的,装上书也带上了。我们带着小孙子,到南苑机场坐飞机走。机场的工作人员还笑我们寒酸:“这个首长,把文物都带上了,两个马褡子?”叶剑英和我们是同一架飞机走的。
到长沙后,我们在那里住了一个多月。刚开始,伙食什么都还可以,也还可以在院子里走走。后来又奉命搬到湘潭,慢慢地就不行了,早上吃的是馒头、稀饭、咸菜,中午一个素菜,荤菜很少。不让接触社会,不让自由活动,实际上是给软禁了起来。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