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衣装、戴上心爱的军帽,孟昭于缓缓地将手举到帽檐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讲述起抗战中牺牲的战友,孟老泪流满面。
孟老珍藏着当年抗战时期自己用过的笔记本。即便抗战负伤住院,他仍坚持记录,当时没有墨水了,他干脆把红药水灌入钢笔,为后人留下弥足珍贵的战地日记。
一次战斗中,孟昭于被炮弹炸伤,伤口在脊柱上,至今还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
孟老喜爱阅读关于抗战的书籍,家中收藏了百余本各个时期出版的抗日战争读物。
尽管已经94岁高龄,孟老始终保持着军人情怀,军装还是他的最爱。
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抗日战争的历史,孟老向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捐赠了抗战时期文物。
“日本帝国主义是中华民族的死敌,他要亡我国家,灭我民族,杀害我们父母兄弟,奸淫我们母妻姐妹,烧我们的庄稼房屋,毁我们的耕地牲口,为了民族,为了国家,为了同胞,为了子孙,我们只有抗日到底!”
1938年5月9日,河北霸县县中学一间教室里,黑板上挂着一张大红纸,上面写着《八路军出师抗日誓词》,学生们起立、站直,政治教官念一句,学生们念一句。
17岁的孟昭于穿着八路军发的新军装,心潮澎湃。读着誓词,他和同学们流下了动情的眼泪,一起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从这一天开始,这个初一学生投笔从戎,奔赴抗日前线。
当时,八路军和日伪军在霸县展开拉锯战,几个回合后,八路军占领了县城,来到县中学,给16岁以上的学生发了一封信,号召大家参军入伍打鬼子。因为是学生兵,孟昭于并没有直接被送上前线,而是进了培训班。
“先受训两个月,出操、跑步、卧倒、射击、投弹,天天练。”今年94岁的老人回忆。两个月的初级培训结束后,孟昭于又被送到河北抗战学院,在这个专门为部队培训干部的地方继续受训两个月,期间,还野营了20多天。
回到家乡冀中军区五分区时,日军正对冀中军区进行大扫荡,半年占领了24个县城,修了100多个据点。
甫上战场,孟昭于的头衔是五分区政治部宣传科宣传员,负责抗日宣传,把老百姓都动员起来参加组织:农会、工商会、文建会、妇救会、青抗先(青年抗日先锋队)、儿童团、民兵……
“当时我们的口号是‘一个中心、三个一切、五个付出’。”对于当年的一切,老人记忆犹新,边说边做着有力的手势。“‘一个中心’是抗日必胜;‘三个一切’是抗日高于一切、一切为了抗日、一切服从抗日;‘五个付出’是有人出人、有钱出钱、有粮出粮、有枪出枪、有力出力。”
当时,部队枪支短缺,作为宣传员,孟昭于经常在傍晚时分跟着战友一起去“起枪”。“提前打听,知道哪个地主、富户家里有枪,晚上就去敲门,客客气气地说明抗日的重要性。通常都会把枪给我们,我们写一个欠条。实际上,这欠条谁也不敢留,万一被日本人发现了就得掉脑袋。”
部队行军到哪个村,宣传员晚上都要召集村民开会,进行抗日宣传,开完会还要写标语。“谁家有石灰,用麻捆成刷子在墙上写,‘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八路军万岁’、‘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等等。实在找不到石灰,就掏锅底灰,用水调一下往墙上刷。”
宣传员也要上前线,尤其阵地战的时候。
“一个战壕一个战壕爬过去,给战士们做思想鼓动工作,‘冲锋在前,退守在后,坚守阵地,重伤不哭,轻伤不下火线。’”孟昭于说。越是要紧的战役,越需要宣传员。“战士们要表态,要写血书,‘坚决抗战到底,坚守阵地’,有不会写字的,我们给写好,他们扎破手指按手印。”老人说,“火线入党”说的就是这个节骨眼儿上,遇到艰巨的任务,谁能完成就介绍谁入党。
宣传员是冒着枪林弹雨在工作。一次,我军防守,战士们躲在工事里,外面刮着呼呼的大风,忽然看见阵地前面老百姓跑过来,战士们纳闷,怎么回事儿?等跑到100多米远的地方,这些人把外衣脱了,露出枪来,才知道是鬼子伪装的老百姓!
战斗打响了。就在孟昭于从一个战壕往另一个战壕爬的时候,后背感觉异样,一摸一把血。原来,炸弹把棉袄炸开了。
当时,一个营只有一名护士,没有药,只有红药水和碘酒、一点儿药棉和纱布。“护士给我抹上药水,盖上纱布,然后跟我说,过两天来换药,纱布要洗干净带回来,下次接着用。”
没有消毒水,部队转移的时候,孟昭于敲开了村民家的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