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春,在中共谷城县委领导下,谷城人民先后在盛康、茨河、石花等地连续性开展了三起大规模的农民暴动,特别是石花暴动,极大地鼓舞了广大人民群众反对反动军阀和土豪劣绅的斗志。为了发起更大规模的暴动,鄂北特委派李实到谷城任县委书记。
李实(1903-1983),原名李抱一,湖北襄阳人。1925年8月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12月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李实到任后,听取了谷城党组织建设情况和各地赤卫队、农民军、农民组织发展情况,提出谷城县城暴动工作按照盛家康骆家坪会议计划落实,并先后找到盛家康的黄宗友、沈德琪,傅湾的傅伯绩,岛岩沟的李晓葛、李陶庵、李庚尧,黄岗的方近思,庙滩的姜步瀛,太平店的徐子彬,县城的张从善等党员和党支部书记开会商议,在一切准备就绪后,他向鄂北特委做了汇报,提出攻打谷城县城的计划方案。鄂北特委在做了全面权衡后,给出攻打谷城县城的通知。
一打谷城县城
谷城县城位于县境东北部边缘,汉水中游西南岸。汉水绕城而过,南北二河夹之其间,有着悠久历史,其城墙高耸,壕沟深宽,形成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地势。县城在1928年春驻扎着西北军伍月友一个旅的部队。旅长伍月友及其所部驻谷以后,大肆劫掠、大增捐税,谷城人民深恶痛绝,纷纷向中共谷城县委要求将其打跑。
石花暴动之后,伍月友深知各路大刀会和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武装会在不日进攻县城。但他凭借自己是一旅正规军,武装装备精良,没把大刀会和赤卫队放在眼里,在获得赤卫队要攻打县城的消息后,只是在城墙上安排了些明哨、暗哨,未做多大的部署。
谷城县委接到鄂北特委通知后,迅速进行组织联络。为了取得暴动成功,他们还联系了各路的大刀会。刘克明是西乡大刀会首领,县委通过李家上层人物同刘克明联系,达成了攻打谷城县城的联盟协议。李金铭和县委常委朱启林找到在县城作事的张从吾,商量组织红枪会消灭城内匪军伍月友,夺取枪支的事,因张从吾已变节,对党的工作早已漠然置之,没有结果。他们又联络了黄康红枪会首领周大贵、石花杨梦卿、阮协三等人。后又通过组织,联络光化县委书记左觉农等在傅家寨袁冲配合谷城行动。一切准备就绪后,县委成立了暴动指挥部,由李实担任总指挥、高如松任副总指挥,大刀会由周大贵任总指挥、刘克明任副总指挥,并定6月16日举行暴动。
1928年6月16日,农民革命赤卫队和大刀会共2万多人组成农民暴动军,在县总指挥部的指挥下,从城南中码头和城西山口、城北后湖3处攻城。为防敌军反包围,指挥部要求对县城外的守城敌人先行消灭。由于农民军铲除敌军阀的热情高,农民军很快攻占了三神殿、江西会馆,并消灭守城官兵数十人。城内的资本家、大商户和土劣看到农民军势如潮涌,纷纷关门闭户,有的携细软家眷外逃。军阀旅长伍月友,见农民暴动军声势浩大,来势凶猛,在做了稍许的抵抗后就下令将军队撤入城内固守不出,派兵外出寻求支援。
谷城县城城墙高耸、城池深宽,易守难攻,靠赤卫队手中的武器是不可能将其攻破的。城内的伍月友见赤卫队无法攻破城池,除安排了一些明哨、暗哨外,其余的都集聚在军营里等候指令,任凭城外如何叫骂就是闭门不出。在久攻不破时,也有一些勇敢的汉子,他们采取游水过池、攀墙打哨的办法,可当他们刚刚泅渡过河,就被明哨和暗哨袭击,造成了人员伤亡。面对这一情况,指挥部只好下令围城固守、守株待兔。白天,队员们对着城门高喊大骂;夜晚,望着城池轮流休息。但不管赤卫队如何,伍月友就是按兵不动,并一而再、再而三地巡查岗哨轮值情况和城内人员活动情况,稍发现有什么风吹草动,便安排士兵抓捕。
城外百姓,看到赤卫队和大刀会将县城围得水泄不通,也是有力使不上,虽提出了些许比如夜游城池翻墙袭击、编排过池等办法,但都被驳了回去。因为黄康红枪会、石花杨梦卿、阮协三等,他们之所以参与,纯是为了面子和捞取利益分羹,派兵泅渡、翻墙袭击这样危险的事情,他们一直持反对态度。那些曾经受过军阀和官兵欺压的城外百姓,看到赤卫队员们一直固守城外,餐风露宿,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们知道,这些勇敢的赤卫队战士,之所以如此倍受煎熬,不怕牺牲,他们的初衷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些劳苦的大众从此不再遭受地主恶霸、反动军阀的欺负,于是纷纷行动起来,将自家的米面都拿了出来,送给赤卫队和大刀会,有的还在自家院子垒砌大灶,昼夜为攻城队员做饭;用大桶为队员们烧水送水。
长时间的固守,人们的厌倦情绪来了。在制度执行上,赤卫队的战士多是在共产党的领导下表现尚好,能够听从指挥、服从安排;可刘克明的大刀会、黄康的红枪会和杨梦卿、阮协三领导的会员却表现较差,受不了约束,有人开始对城外居民和附近百姓进行骚扰,老街、中码头街、三神殿道子等,时常可以看到因抢劫打斗的现象,还有会员为争风吃醋相互打斗的情景。指挥部看到队伍内部混乱起来,怕因此引起队伍之间争斗,且攻城又久攻不破,粮草也无保障,队伍中又有人员伤亡,于是下发了撤退命令。
战斗从6月16日持续到6月21日,将城围了5天5夜。
二打谷城县城
第一次攻打县城,因伍月友闭门不出无功而返。县委在总结了经验教训后,对部队进行了全面休整。可在总结经验教训时,县委没有认真反思,而是再次召开了会议,拿出了新的作战方案,决定7月26日再次攻打谷城县城。从上次攻打谷县城的情况看,并不是伍月友的实力不足,也不是他甘心当缩头乌龟。伍月友的军阀队伍虽存在诸多不足,但其队伍确属正规军,武器装备和军队素质都是赤卫队不可比的,加之城池坚固、粮草充足,伍月友占据着一定优势。伍月友之所以不打主动,其一为了保存实力;其二是不想在农民赤卫队身上花过多精力,造成损失;其三,凭赤卫队的装备是不可能逾越城池,也不可能翻越城墙的。为了以防万一,他只在城内固守和巡查防护上加派了力量,目的是静观其变、固守待援。
7月26日,农民暴动军2万多人又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城墙边,黑压压的人群将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因事先没有完整的攻城方案、没有统一的指挥,人们只好围着城池呼叫谩骂。
伍月友看到攻城队伍围着城池呼叫谩骂,心里仍像无风的池水、一动不动。他在观察了一番城外的队伍后,要求部下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去打主动,不要擅自打开城门,让士兵们闭门不出、城内休整,只是派出了少量的人员躲在墙头打阻击。农民军看到伍月友又像上次一样龟缩不动,便按照暴动计划开始强攻。因作战经验限制,每次强攻都因位置劣势造成伤亡。大刀会小头目、共产党员丁德忠在翻爬城墙时被敌打中牺牲,傅伯绩的大刀会在攻城时也有人被打伤。面对县城久攻不破的现实,指挥部又采取了围城固守战略。伍月友看到农民暴动军围城苦战,不仅有人员伤亡,而且军需也耗费殆尽,士气一天天减弱,便一边暗地派人到老河口搬兵,一面派人接触收买大刀会副总指挥长刘克明促其叛变。
8月3日,农民暴动军围城已达8天之久,队伍的情绪出现低落。此时,老河口岳维峻接到伍月友的搬兵密信后,派田春生(外号田葫芦)一个团的兵力借助夜色掩护向谷城前来增援偷袭,他们从城北冷家集、龚家洲、仙人渡3处将农民暴动军团团包围。暴动军由于长期围敌,早已疲惫不堪。凌晨,当敌人出现时,大部分尚在酣睡之中。此时敌人全面出动、枪声大作,农民军仓促应战,没打多时,便被迫撤退。伍月友看到援军杀来,便打开城门从内杀出,刘克明由于受到贿赂也率部叛变。缺少统一指挥的农民军陷入内外交困之状,各军首领为了逃生,带着自己的队伍扑南河泅水逃生。此时,敌人的轻重武器同时发射,不少农民军在泅水时或被枪弹击毙,或被河水淹死,一派惨不忍睹的现状。
后据襄阳绅士张玉衡的日记记载:“(二打谷城)一月后,襄阳河滩上仍可见谷城暴动漂流的腐尸”。国民党谷城县长李建唐在谷城暴动后给省政府的报告信中,对这场暴动牺牲的人数、惨况也作了描述。他说“此役也会众及良民死亡者约二三千人,至城关及龚家洲、水南等处,民房被焚者不可数计”。李建唐的信中虽不乏对此场战事有夸大之嫌,但也确实可见一斑。
在赤卫队“撤退”时,尽管被两面夹击,但李实、高如松、李麟、黄宗友等共产党员,并没有被敌人的凶残所屈服,面对敌人的残酷屠杀,仍一直坚持战斗。他们战斗在最前面,指挥在最前线。李晓葛在《薤山红旗永世飘》中描述,他们“督率一小队,从对岸水较浅处,迎着中码头河边打掩护,使得敌人不敢追我,为我农民军渡河赢得了时间。”由于指战员们的英勇顽强,不怕牺牲,农民暴动队伍才不至全军覆没。
三打谷城县城
第二次攻城虽然受到严重的挫折,但它表现出了谷城人民不屈不挠的反抗精神和不畏强暴的英雄气概。伍月友旅和田春生团虽然在这次战斗中残酷地镇压了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但农民军和大刀会两次围城的结果,已经足以使他们心惊胆颤,他们深知,农民暴动军遭到这次重创之后必不甘心,还会发起第三次大的进攻。正在他们为防御第三次进攻焦头烂额时,传来消息说桂系军阀已到襄阳,桂系军阀和西北军先前就有历史冤仇,桂系到襄必进攻谷城。伍月友怕农民暴动军借助西北军和桂系矛盾再次攻城,又怕桂系军阀从中渔利,所以深感不安,极度惶恐。
农民军付出血的代价之后,不仅没有屈服,而是愈挫愈勇,他们在谷城县委的领导下,积极准备第三次攻城。这次,他们吸取了前两次攻城的教训,派人同光化县委书记左觉农等取得了联系,让他们牵制敌人,以防敌兵援助;派姜步瀛率农民军革命赤卫队到庙滩、茨河一带,埋伏阻击南来援军。8月24日,农民暴动军打响了第3次进攻谷县城战斗。
这天,暴动队伍和先前一样,浩浩荡荡地向县城进发,然后将县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伍月友旅见势不妙,不敢恋战,急忙在东门组织轻重武器掩护,不惜一切代价突围。李实见伍月友有逃跑之意,速令小部分农民军追击,自己率大部分攻城。因这次是统一指挥、集中行动,县城很快就攻了下来,来不及逃跑的敌人和劣绅束手就擒。农民军逮捕了与官府勾结的神甫尼诺,捣毁了劣绅胡国保、熊梦卜的住宅,县长王信征、旅长伍月友仓忙逃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