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红军于一九三五年五月初巧渡金沙江进入四川凉山地区,在会理短暂休整并举行了“会理会议”,随后继续北上,一路上攻占了凉山州的西昌、越西、冕宁。企图对红军进行阻拦的四川军阀部队,一触即溃,望风披靡。
然而,摆在红军面前的任务还是十分艰巨的。当时尾追红军的国民党军队,已进至金沙江一线,而前头截击的国民党军队,则正向大渡河疾进,红军如果不能迅速抢占大渡河,势必被迫向西转入更为艰苦困难的川康交界地区。因此,当时红军必须排除一切困难,迅速抢渡天险的大渡河。
为了执行这个艰巨的任务,左权同志率二师五团一部和军团的侦察连,经越西县向雅安市汉源县大树堡挺进,担任佯动,钳制和吸引富林(原汉源县城)的敌人;红一师一团和工兵连为先遭队,由刘伯承、聂荣臻同志率领,迅速抢占大渡河边的安顺场渡口,以便掩护中央红军的主力渡河。红一军团政治部组织部部长萧华同志带一个工作团,随先遣部队进行部队政治工作和沿途的群众工作。
从冕宁到大渡河,中间隔着大凉山地区,这里聚居着还处在奴隶社会的落后的彝族人民。彝族人性情比较强悍,但也很朴实,部落之间时常因奴隶主互相争夺土地、奴隶、牲畜而引起械斗。汉族商人经常对他们进行欺诈和剥削,国民党军阀则经常对他们进行“剿讨”和抢掠。这一切,都引起了彝族人民对汉人的猜忌和敌视,他们特别反对汉人的“官兵”入境。
显然,在当时要他们能够很快地从本质上理解红军是什么样的军队,是很困难的。在这种情况下,要顺利地通过这个地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为了争取时间,红军又必须经过大凉山借道彝民区,克服这个困难的唯一武器,就是党的民族政策,只能对彝民采取说服的办法,争取和平通过。
先遭队调查了彝民的风俗习惯,在部队中普遍进行了党的民族政策的教育。又请到一位通司(翻译),准备和彝民的首领谈判。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红军先遗队于五月二十二日早晨从县城出发开始进入拖乌山彝民区。进入彝民区不远,就看到山上山下,彝民们成群结队地挥舞着土枪、长矛、棍棒,企图阻止红军前进。先遣队不得不缩短行军距离,戒备着继续前进。到了谷麻子附近时,前面聚集的人群拦住了去路,彝民们喧嚷着,很难听出他们说的是什么。不过从他们的手势和面部激动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再要强行通过,势必引起冲突了。
这时,后卫又传来一个使局面更加紧张的消息:跟在主力后面的工兵连,因为没有武器,刚掉到主力后面一百多米远,就被彝民把他们携带的架桥器材和其他用具一抢而光,工兵连的同志只得循原路退回等待时机。
先遣队停止前进以后,彝民们便密密麻麻地围了上来。通司大声地向彝民们说明红军同国民党的中央军不同,红军不是来抢劫,杀害彝民的,只是借道北上,并且不在此住宿。可是彝民仍然摆手挥刀,高声喊着“不许走!”。正在混乱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几匹骡马直驰而来,为首的一匹黑骡子上是一个高大的彝人,年约五十多岁,他的到来,使喧闹的人群稍微安静了一些。通司认出此人是当地彝民首领小叶丹的四叔。
萧华看到解决问题的时机来了,便要通司找小叶丹的四叔通融。当通司告诉小叶丹的四叔说红军部队的首长要找他谈话的时候,他欣然地同意了,并随即下马挥退了集聚的人群。
萧华首先对他表明了红军是替受压迫的人打天下的,此来并不打扰彝族同胞,只是借路北上。根据彝族人十分重视“义气”的特点,又告诉他,红军刘司令亲率大批人马北征,路过此地,愿与彝民的首领结为兄弟。
小叶丹的四叔还是半信半疑,他环顾四周,看到红军的纪律严明,并不像国民党“官兵”那样杀气腾腾的样子,便欣然答应了。红军与小叶丹结盟,则是为了民族团结,减少北上途中的阻力。为了表示信用,萧华还把一支手枪和几支步枪赠送给小叶丹的四叔,他也把骑的那匹黑骡子送给了红军。
当时,刘伯承、聂荣臻正在为继续前进可能引起冲突而焦虑。因为如果先遭队不能顺利地解决借路问题,便要影响后面主力的通过,大家正在苦思良策。获悉谈判如此顺利、迅速,同志们都喜出望外。刘伯承同志毫不犹豫地上了马,去担任这拜盟的主角。刘伯承同志骑马来到了部队的前头,小叶丹和另外几位彝族首领立刻趋前迎接。萧华把刘伯承同志介绍给他们,小叶丹便跪下致敬。刘伯承同志下马亲切地扶起小叶丹,以诚恳的态度重申红军的来意,并愿与小叶丹拜盟。表示将来红军打败反动派以后,一定帮助彝族人民解除一切外来的欺压,建设自己美好的生活。结盟仪式的准备工作十分简单:两碗清清的湖水,一只雄赳赳的大公鸡,把公鸡的嘴破开,鲜血分洒在两只碗里,碗里的清水立刻变成了殷红色,这便是结盟仪式的全部准备工作。结盟仪式在谷麻子附近的海子(现称为彝海,冕宁县彝海乡境内,现为4A旅游风景区,2016年12月,彝海结盟遗址入选《全国红色旅游景点景区名录》,内有彝海结盟纪念馆)边上举行。刘伯承同志和小叶丹叔侄来到海子边上,刘伯承同志高高地端起了大碗发出誓言:“上有天,下有地……刘伯承愿与小叶丹结为兄弟……”当他念完最后一句,便把鸡血水一饮而尽。小叶丹叔侄也立即把盟酒饮完,结盟的仪式便告结束。
结盟的消息早已在彝民中传开,他们完全相信红军司令与他们的首领结盟是真诚的,红军是不会侵害他们的。他们猜忌和拦阻了,只是成群结队地站在路旁,好奇地看着红军的队伍浩浩荡荡向北而去。红军纪律严明,秋毫无犯,踏着轻快的步伐前进。经过近百里的强行军之后,刚刚进入石棉县擦罗街,便遇上了当地的民团。在暮色他们把红军当成了“中央军”,因为他们这批专门在汉彝边境上祸害人民的家伙,不仅认不得红军,连他们的“中央军”也从未见过。红军先遣队将计就计,参加了区长为他们摆下的“洗尘”宴。在酒席桌上,红军把前面路上的情况和安顺场的敌情都一一了解清楚。特别是了解到安顺场渡口只有一只小船,夜间在这边岸,白天就划到对岸去了。如果不能出敌不意神速地把这条小船抓住,过大渡河就难上加难了。情况弄清楚以后,红军就把这帮残害百姓的坏蛋缴了械,捆了起来,在夜色茫茫中,部队又向着大渡河继续前进了。
接下来就是红军长征途中又一史诗篇章《红军强渡大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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