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1947年3月撤离延安后,崔伦就跟随彭总参加了著名的青化砭伏击战,成功地组织实施了该战役的通信保障。此后,崔伦出任中央支队(昆仑支队)一大队大队长,跟随毛主席、党中央转战陕北,历尽艰辛,不辱使命,成功保障了毛主席、党中央对全国各个战场的指挥。三大战役期间,崔伦负责军委总台的工作,出色完成了各项重大通信保障任务。时任中央军委副主席兼总参谋长的周恩来曾风趣地谈到:在这里,我们一不发人,二不发枪,三不发粮,只发电报。建国以后,崔伦长期担任我军通信兵的领导职务,曾任总参通信部主任、部长,为我军通信事业做出了重大贡献,深受广大通信兵指战员的尊敬和爱戴。无论是战争时期还是和平时期,崔伦都曾受到过毛主席的亲切接见。
作为一部纪实性的重大历史题材影视作品,如此真名实姓地扭曲展示我军通信指挥员的形象,这让我们老部长的在天之灵情何以堪?
附 录
94岁通信老兵的传奇人生(五)- 摘录
李东祥
10月19日,我们又跟随彭老总乘飞机飞往安东,同机的还有高岗、毛岸英和部分参谋人员。高岗在去苏联时见过面,毛岸英在西北战场时我们就认识。
抵达安东后,我们都穿上朝鲜人民军的军服,分为将军服、校官服、尉官服和战士服。崔伦处长穿将军服,我穿的是校官服,报务员穿尉官服,摇机员穿战士服。那天下着小雨,虽是10月下旬,但仍觉得寒冷,令人感觉不舒服。在安东停留时间不长,我决定还是把电台安装好,并和有关联络对象进行了沟通,一切进行得很顺利。这也证明了发报机工作正常,我这才放下心来。
晚上9点左右,中国人民解放军十三兵团所属部队,兵分三路,分别从辑安、长甸河口和安东三个渡口,雄纠纠气昂昂地跨过了鸭绿江。彭老总所带领的人员是从鸭绿江大桥上过去的。彭老总乘一辆吉普车,机要员、参谋人员和电台人员分别乘大卡车。崔伦同志和我们同坐一车,由一名朝鲜人民军的战士带路,一过江就是朝鲜的新义洲。这座城市较大,和安东相隔鸭绿江,坐落在对面的平原上。安东夜间灯火辉煌,而新义洲却是漆黑一团,没有半点灯光。
因怕敌机来炸,所以都用黑布把窗户挡个严严实实,以免被敌机发现。虽是夜晚,但汽车都不能开灯,怕被敌机发现,这就给司机带来极大的开车难度,只能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往前开,当晚到达了小丰满水力发电站。第二天休息,我们很快把电台安装好,开始呼叫军委总台,并马上得到回应。接下来和有关单位联络,都一一沟通,我非常高兴,因这是入朝后首次和有关单位联络,而且都顺利沟通,哪有不高兴之理!这次顺利沟通也坚定了我完成通信联络任务的信心。
10月20日傍晚,我们继续向朝鲜内地前进。同行的还有前来迎接彭总的朝鲜外相朴宪永,他乘坐的是一台华沙小轿车。出发前杨凤安曾嘱咐过崔伦,千万要跟上。崔伦表示会尽全力,并要他一定保证好彭总的安全。山路弯急坡陡,后来得知,朴宪永的司机轻车熟路,彭总的吉普车差点跟丢了,为了确保安全,后来彭总也上了华沙车。吉普车况且如此,我们坐的大卡车就可想而知了。
三台车走了没几里路,大卡车就掉队了。我们的车上虽有一名人民军战士带路,但他因过于疲劳,总在睡觉,对路程也不熟悉。天黑洞洞的,辨不清方向,我们在前进中看到一支北撤的人民军队伍和老百姓迎面而过,崔伦感觉不对劲儿,立即下令停车打探情况。 我们被告知走错路了,前边是龟城,不远处即是美骑1师、24师的敌人,几乎听到敌人汽车奔驰的声音了。处境危急,崔伦随即命令调转车头,开足马力原路返回,重新寻找前往北镇的道路。我们前脚刚走,敌人的摩托化部队后脚就到了,险些当了俘虏!到达目的地北镇时已是21日傍晚,而彭老总20日晚就到了。后来才知道彭总来这里是为了与金日成首相会面的。
战后,崔伦同志在一篇回忆文章中曾谈到:“刚一出国,跟随志愿军的最高统帅行进,电台由一部大卡车运载,这是很不应该的,说明我军当时的通信装备很不适应现代化战争的需要。结果一出国就掉了队,影响彭总及时了解情况,幸亏战役还未打响,未造成严重后果。别说是彭总这样高级的指挥员,就是再低一级的指挥员长距离转移行进,也不该由大卡车跟进。这一教训是很深刻的。为接受这一教训,战役结束后不久,国内送来一部美式通信车,越野性能很好,对以后的转移有所改善,但仅只一部车的作用是有限的。”
我们到达后,车还没停稳崔伦就跳下了车,杨凤安跑步迎上前去:“总算平安到达了,彭总都快急死了,赶紧去见。”据崔伦回忆,彭总喜出望外紧紧握住他的手:“你可算来了,你不来,我彭德怀就成了聋子、瞎子了。”崔伦原本要解释,彭总截住他的话:“知道,知道,不用解释,你赶快开机,我要马上报告情况。” 我们用最快的速度把天线架起来,收发报机安装在老乡的伙房里,马上呼叫北京军委总台。我亲自上机把积压的大量电报发出,同时也收进了许多电报。
敌人在平壤以北空降后,朝鲜人民军的主力被困敌人后方,没有办法掌握敌情,一切情况都要靠北京提供。 彭总与金日成见了面,但金日成也没有带电台,所以只能等我们的电台到达后才能和北京沟通。电台掉了队,彭总怎么会不着急?事后得知,彭总曾焦虑地问道:“崔伦他们不会出事吧?”杨凤安回答:“崔伦的战斗经验很丰富,他会赶来的。” 我们原以为彭老总一定会为掉队的事情批评崔伦,没想到彭总不但没有批评,还专程到电台看望和安慰我们,至此心中一块大石头才放下来。在这里朝鲜老乡为我们准备了晚饭,每人一大碗饭、一盘泡菜,还有一个大铜勺,朝鲜大米油性大,很香甜。
上世纪八十年代,彭总“传记”组的同志向崔伦了解情况,他说:“根据发电报的时间推算,这次电台掉队达两天之久,彭总一定发火了,你有印象没有?”崔伦回答:“根据我的回忆电台掉队没有两天,彭总也没有发火,如果受到象彭总这样高级领导的严肃批评,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为了进一步澄清事实,崔伦同志又找到我和杨凤安核实情况,我和杨凤安的回忆与崔伦讲的情况是一致的,都是说彭总不但没有发火,还非常关切的看望了电台的同志。杨凤安同志特别强调:“当时彭总最担心的是怕你们走错路走到敌人那边去了......。”
其实连金日成首相也不知道,此时敌人北进的速度,已大大超出了朝鲜人民军方面掌握的情况。敌人一部分已经进到北镇东北的桧木洞了。中路敌人由熙川到了楚山,西路敌人由龟城到了大馆洞、新安州,北镇已经成为敌后了。彭总在《彭德怀自述》中回忆这一段时写道:“我志愿军刚过江不远,即与该敌遭遇,我与金幸免被俘。”
在北镇没住多久,即向大榆洞转移。在公路上看到许多中国汽车被美帝的飞机炸毁,其手段极为凶恶,先炸前边汽车,使后面的汽车不能前进,再炸尾车,使前面的汽车不能后退,然后再把所有汽车全部炸掉,这种轰炸对来自中国的物资供应造成了极大困难。 我们在傍晚时分到达了大榆洞。这里有金矿,矿洞很深,洞前有一小屋,大约有十几平方米。大榆洞两边为高山,中间有一条公路,供运金矿石用。在两面山的出口处是个较大的村庄,大概有一百大几十户人家。我这部台安放在一个老乡家里,都是手拉门,进屋就是炕,很不习惯。
架好电台后,和有关部队及军委总台联络,数量相当大,但没有积压,根据电报的急缓等级都顺利地收发完毕了。收发报完成后,我认为电台在这样大的村庄里,目标太大,随时有被炸的可能。我就和报务主任刘文淼商量,把电台搬到距村庄二公里的沟里边去,但刘文淼不同意,认为坐了一天的车非常疲劳,还是不搬为好。 为了大家的安全,更是为了电台不受损害,确保通信联络任务的完成,保证首长顺利指挥部队作战,我排除众议,决定连夜把电台搬到安全地方去。用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就把电台转移到了距村两公里的山沟里,这里有三间房,目标不大。更令人高兴的是,在距三间房二百米远的下边有一个洞,洞深有近四米,宽有三米左右,正好放部电台,还可以睡几个人,我就把电台放在小洞里工作。就在我们离开村后的早上,我们原来住的房子就遭到美机轰炸,被夷为平地。我们幸运地逃过一劫。
(2019年4月29日刊载于《通信兵的故事》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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