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红网河北石家庄2020年7月27日电(秦爱华)
我的母亲王兆芬,是一位聪明、能干,又非常美丽、有气质的女性。
由于父亲的光环太过耀眼,从组织上安排他们的婚姻起,妈妈就收起自己的光芒,隐身到父亲的光环后面。
1926年的春天,她出生在东北一个普通家庭。长辈为她取了个美好的小名叫春儿。我的外公是政府职员,外婆是受到良好家风影响的孔氏后裔。外公因不满日本人的侵略,经常说一些对日本人不利的话,因有人告密,被日本人关了起来。家里托了很多人,花了很多钱把外公保出来。外公也因此失去了工作。外婆靠给人洗衣服养活几个孩子。没多久,外公得了肝硬化,家里的日子变得艰难起来,时常要靠亲戚们的接济才得以维持。一直成绩优秀的母亲,只读到小学四年级,为照顾弟妹,辍学在家。17岁那年,为了生计,进了一家日本人开的医院当助产士。
1945年,苏联红军到了赤峰,日本人逃走了。医院的工作人员都四散回家。一天,一名苏联红军的将军带人来到外公家,希望母亲回医院工作。他们说:你来了,就是我们的人,发军装,专用袖标,士兵们看到你们必须敬礼。现在仗打的很厉害,伤员很多,希望你能来我们的医院工作。第二天,母亲就去了医院,成为一名苏联红军的医务人员。
母亲讲过:苏联人很不规范,在那样破旧的房间做手术,房间不消毒,窗户还开着。一次,一个腹部受伤的将军在手术当中,想吃水果,护士们就去给他买,还喂给他吃。这个将军没抢救过来,就埋在了医院的花园里。而且是将军临死之前自己爬到坑里去的,当时还不到四十岁。每次从坟边经过,母亲都不免有些紧张。
8月15日,日本人宣布投降。八路军冀热辽军区热中分区卫生处的护士长岳琴同志来找母亲,请她去八路军卫生处工作。岳琴是四川人,老红军,尽管语言听起来有点费力,但很诚恳。外婆说:你去吧,八路军是咱们自己的队伍。母亲当即同意,成为了一名八路军医护人员。有时苏联红军那边手术忙不过来,还会请她过去帮忙。9月,苏联红军撤走,八路军正式接管了医院。
1946年春,国共和谈三人小组还没走,国民党就开始到处轰炸,宁城、叶柏寿一线打起来,大批伤员被送到医院。为了更多更快的抢救伤员,伤员从前门一进来,立即处理伤口,喂食小米粥,然后直接从后门抬出送往西牛波罗卫生处修养所养伤。整整三天三夜,母亲没闭一下眼,一共吃了两次饭,也是三口两口算一顿,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她的精明干练,思想进步,不怕苦不怕累的表现多次受到表扬。经领导研究,让她当了护士班长。
一次,政治部主任找她谈话,向她介绍了我的父亲秦光。主任说:卫生处秦政委是老红军,多次立功,走过长征,是抗日英雄,多次身负重伤,体内还有许多弹片,左手在长征中负伤致残。他快30岁了,需要有个家庭,需要象你这样的同志陪伴照顾他,组织上相信你的觉悟和能力,希望你不要辜负组织的希望!
母亲开始也是有思想斗争的:一个残疾人,兄弟姐妹七、八个,又是南方人,生活习惯都不同。后来岳琴同志又给她做了思想工作:他们参加革命,打仗流血,命都不顾,我们做出些牺牲算什么。外婆是个思想很开明的女士,为我党做过地下工作,掩护过革命同志。她也对母亲讲:秦光是个很好的人,我见过,经常叫我大娘,很客气,有礼貌。外公说:我看他的手还能端碗, 不影响活动。分区何廷一司令员也做了工作。
这样,在父亲奉调准备上前线的时候,他们举办了简单的婚礼。因为打仗,他们经常见不到面。因形势发生变化,分区要求老弱病残向北撤退,怀孕的母亲被通知撤走。和她一起走的还有总后石钟汉部长的爱人杨素兰和她的两个孩子,石部长嘱咐他的爱人把我母亲照顾好。到了林西,20多天了也没有我父亲的消息。恰巧分区丁参谋长的爱人张子明临产,知道我母亲会接产,天天跟着不让离开。一天夜里,丁参谋长来敲窗户,母亲连忙跑过去,用娴熟的技术手法接生了一个胖儿子,两口子非常感激。47年母亲到哈尔滨办事,碰到了丁的警卫员,他说:他们在齐齐哈尔,那孩子长的好,非常健康。
离开林西到林东,在这里才和父亲汇合,几天后随李聚奎出发,走了好多天,大卡车上都架着机枪。经过了不少小城镇,还有白城子、齐齐哈尔,最后到了哈尔滨,在东北民主联军后勤部,见到钟赤兵部长报了到。
也是从这时起,母亲就开始了跟随父亲的生活,父亲调到哪里,母亲就到哪里工作。
在他们婚后70年的生活中,经历了太多的坎坎坷坷:有战争导致的离别,有条件恶劣导致的小儿夭折之痛,有对父亲因劳累引起旧伤复发大量咳血的耽心,也有动乱时期父亲被隔离批判甚至生死不明的提心吊胆;有生活锁事引起的争执,有为子女亲友的事情引发的矛盾,母亲甚至有为了家庭,为了子女,放弃了去人民大学深造的机会而引起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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