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常赞美父母亲,父爱如高山,母爱如大树。而我的母亲——一位老共产党员,在她近80年的人生岁月中,把她浓浓的母爱,谆谆的教导,像阳光和雨露,年复一年的融入了我的血液,成活了我的生命,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的人生,成为我生命中永远无法割舍的最最珍贵的记忆。
我的母亲张锦航,1922年8月出生在陕西渭河北岸一个富庶的村庄,外公张平轩早年曾跟随同盟会会员胡笠僧拥护辛亥革命。1926年,他曾在李虎臣部任连长,在著名的二虎守长安时,坚持斗争,有力地声援了北伐战争。外婆精明能干,在家经营祖产。母亲和父亲结婚后,外婆曾多次掩护过中共地下党员,很多同志就是经外婆掩护后,去了延安。例如:蒙定军伯伯、李煜立叔叔等。母亲自小聪慧好学,曾在三原女中和尊德女中就读。1942年与父亲相识。1944年4月,随父亲的老战友,中共地下党员——陈光舜叔叔,毅然前往河南偃师,在抗击日寇战役的间隙中,将一个知识女性,一个少女纯贞的爱情,献给了即将出征的一名抗日军人。从此,正式走上了追求光明的道路。
1944年4月,父亲当时是原杨虎城部第四集团军38军军部的参谋,也是38军中共地下党的人事负责人。年轻的母亲来到战场,一身的女学生装束,一米七的高挑身材,蓝色的丹士林旗袍,提着小皮箱,站在一米八五的父亲面前,是那样的美丽夺目。所有参加父母亲婚礼的军人几乎全部是中共地下党员。战友们送来了脸盆、毛巾、被褥、枕巾,最珍贵的是一条太平洋床单。为这对革命的,浪漫的年轻人贺喜,整个军部轰动了。四十多年后,有一位在江西九江工作的程叔叔,到西安看望父母亲时,我正在院子里晾衣服,他激动地握着我的手说:“嫂子,您怎么一点儿都没有变,还跟结婚时一样漂亮”。大家都笑了,我对程叔叔说:“您肯定是把我认成了我的妈妈”。可见当年的父母亲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一对新人。新婚后十余天,部队即将进入战斗,母亲离开了偃师,和张归仁伯伯、王蕙兰阿姨一起返回陕西。途中遇到日本人的轰炸,无数的平民百姓倒在了血泊中,一路上惊心动魄,终于回到了外婆家中——高陵县蔡家村。回家后又积极为抗击日寇的38军购买药材。
父亲和母亲相濡以沫近60年。解放前父亲从事党的地下工作,没有固定的落脚之地,在那烽火连天的战争年代里,母亲生下了姐姐和哥哥。尤其是1947年,母亲生哥哥的时候,在宝鸡凤翔,是父亲的老战友杨荫东叔叔送来了鸡蛋、小米、红糖等,照顾月子中的母亲。我出生在1949年,母亲给我取名叫王放,就是叫我永远纪念解放的日子,永远忠于党和国家,永远做革命事业的接班人。
1951年作者和父母于沈阳
1950年,新中国刚刚成立不久,国家处于百废待兴中。美帝国主义却悍然发动了侵朝战争,将战火蔓延到了中国的东北。当时父亲在西北第一野战军联络部任敌工科长。母亲已经有了三个儿女,并且又怀孕了,但她毅然送父亲赴朝参战,自己留在后方努力工作。身为军人的母亲挑起了抚养子女们的重担。在那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的日子里,父亲有时半年没有信来,最长时间8个月没有音讯,母亲挺着大肚子,依然在后方忙碌着。她是那样的坚强,舍小家为国家。朝鲜战争结束后,她跟着父亲在青岛、天津、北京工作,最终转业回到了西安。
母亲多年从事人事工作,她对工作勤奋肯干,一丝不苟,为人正直。曾为平凡普通的百姓办了不少好事,但她从不炫耀自己。八十年代,在她切除胆结石时不幸感染了,就在这种情况下,伤口流着脓水,仍不知疲倦地带病坚持工作,四处奔波,致使她连续三次开刀。母亲生性耿直,从不阿谀奉承,她坚持原则,实事求是。对工作认真,对同志似火一样地热情,这种作风和精神,深深地感动着我,影响着我,母亲是我人生中最好的一面镜子。
一般家庭是慈母严父,而我们家却是慈父严母。母亲生有三双儿女,在搞好工作的前提下,她把自己的心血都倾注在儿女身上,为儿女操心,为儿女吃苦,她就像一棵大树,是儿女们的靠山。当儿女们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时,总是愿意来到她的身边,向她倾诉,听她教诲,她总是教育我们调整好心态,克服困难,勇敢地面对人生。有了母亲,我们从未感到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山,趟不过去的河。她不仅爱护和抚育了自己的儿女,当我们有了孩子后,又是母亲用她宽大的胸怀,帮助我们养育了第三代。尤其是我的儿子,从小就在外公外婆的身边长大。母亲就像一台永不知疲倦,永远开动的机器。
在母亲近八十年的人生岁月中,也曾有过高兴的日子,看到儿女们学业有成,工作有了进步,加入了党团组织。母亲比我们还要开心。但最使她高兴的还是1986年的赴美探亲,她去了美国福罗里达州的迈阿密,见到她的很多亲人。1988年姨妈和舅舅回大陆探亲的日子,他们分别了近四十年,重新团聚,总有说不完的话,述不完的情。他们一起回忆外公外婆,回忆少时的岁月,以至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仿佛又年轻了几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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