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别山的梅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它自然没有漫山遍野的映山红的名气大,大多数只在大山的一隅或是农家的前檐后舍,在数九寒冬给人以醇厚的适值四九,大别山区不似往年寒风遒劲,梅花在冬日的暖阳里气清冽幽远而质晶莹温润。
似乎一切与梅有关的都是那么美好。元代“不要人夸好颜色,只流清气满乾坤”的王冕,北宋“不登权门”的梅尧臣,还有巴金笔下的凄美的梅表姐、孱弱的梅表弟。恰值整理老红军梅少卿文物资料,发现实是梅香脉脉,美好无边。
老红军梅少卿我自无缘结识,只是去年衔命恬脸编写书稿时,需要选取梅少卿的二女儿梅卫胜教授撰写的《真挚的父爱 深情的回忆》中的资料,并征得她的意见和许可。一翻联系手册,上面标注赫然是: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教授,我不禁心中惴惴,这是高中时代我们多少人的梦想呵,手中迟迟不敢贸然拨号码。于是又到知网上去搜了一下梅教授的论文,妄图揣测出她是不是易于接触。因为我相信文如其人这句话。翻开一看,除了《情系故乡山和水 牢记人民恩与爱》和《真挚的父爱 深情的回忆——深切缅怀爸爸梅少卿》,都是关于直升机的学术论文。论文专业性极强,只看得出严谨有致。终了,只能先后两次打电话给梅教授了,还记得梅教授语气很轻松,“你改得很好,只是要把‘空气动力学专业’改称‘直升机设计专业’就可以啦。”话语越是温暖却越是让人不敢妄动笔墨。
《情系故乡山和水 牢记人民恩与爱》和《真挚的父爱 深情的回忆——深切缅怀爸爸梅少卿》虽有情感流露但也偏向于中规中矩,读来总觉得言犹未尽,让人不能酣畅淋漓。
可是机缘总是在不经意处相遇,在去年整理文物的时候,偶然发现了陈星女士主编的《老红军梅少卿》,我自是如获至宝,一口气读完,才真正算是对老红军梅少卿有些粗显的了解。
一、咱本来就是老百姓
1960年3月,因为罹患冠心病、脑动脉硬化等多种疾病,加上二等甲级残废,组织上决定让梅少卿在广州离职休养。按道理说,一生的戎马岁月,到现在也该好好歇歇了,将养将养身体,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老首长却变得更忙了。适值“三年经济困难时期”,他响应党中央“以菜代粮”的号召,自购农具带领孩子们把住地四周更多的荒地清理出来,种上了番茄、辣椒、牛皮菜、椰菜、南瓜、丝瓜等20多种瓜果蔬菜,先后给机关食堂上缴了6000余斤。而此时,他家里的粮食也不够吃,经常用工厂加工食品后剩余下来的甘蔗渣、桔子渣充饥,导致全家都患上了水肿病,可是他硬是没有张口向组织要过一两粮食。
其实,梅少卿是完全可以凭借残废军人优待证到市场优先买菜的。这倒不是梅少卿的特权,而是他负伤7次,长期的操劳使他罹患冠心病、心肌梗塞、脑动脉血管硬化、视网膜炎等多种疾病,是党和人民对他的认可和照顾。可他一次都没有用过。
有一天,梅少卿到广州市执信路附近的菜市场排队买菜,排了许久,市场才运来一点菜,大家一拥而上,一下子把他挤了出来。下午,梅少卿又来到东山市场买菜。队伍很长,有几位群众见他年老体弱,就谦让他站到队伍的前面去,可是他宁可自己买不到菜,也不要照顾。于是梅少卿又来到了第三个菜市场,才买到了菜。有时候他跑了几个菜市场都没有买上菜,空手而归,也不愿意使用“优待证”,总是和家里人说:“咱本来就是老百姓嘛,跟老百姓一样有什么不好!”
梅少卿终其一生,始终和人民群众在一起同甘共苦,没有丝毫的特权享受。
二、醉心于教育,呕心沥血
自1983年1月起,梅少卿的病情严重恶化。部队党委多次派人到病床前慰问,询问他有什么要求。梅少卿再三说:“我对组织很感激,我没有什么要求。”一天,梅少卿把老伴陈星喊到床前说:“今年我们家还要买国库券。你把我两个月结余的生活费保存好,我有用处。”老伴和儿女们明白,他又在惦记红领巾们了,他要把这笔钱用在红领巾身上了。
1983年1月17日中午,老红军梅少卿已到了弥留之际。此时他的下半身已经冰凉,嘴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说:“我还要和疾病斗……,我还要看看共产主义……,我还有教育后代的责任啊!” 1983年1月18日清晨,梅少卿与世长辞了。他没有为家人和子女留下一分钱,没有向组织上提一个要求。在清点遗物时,大家发现钱包里只有14元3角,还有就是大叠的少先队员的来信和近一尺厚的回忆录手稿。
遵照梅少卿遗愿,家人除了购买150元国库券外,把他最后结余的160元钱分成4份,连同四封情深义长的信分别交给了育鹰小学、东川路第一小学、向阳四路弟三小学以及东风五路小学的少先队员们。
从上个世纪60年代初,梅少卿离休开始,他就把心血花在青少年的教育上,他说:“今天,教育青少年的阵地,就是我的战场”。他先后担任了育鹰小学、东川路第一小学、东风东路小学、越秀区向阳路第三小学等学校的校外辅导员工作。
1965年的一天,广州沙河建工学校的门口打扫得干干净净,校舍布置得整整齐齐,几个身着整洁、佩戴袖章的值日学生在校门口左顾右盼,似乎在迎接重要领导或客人莅临。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旧军装而精神矍铄的老人行色匆匆地来到校名口,微笑着问道:“你们是建工学校吗,你们的礼堂怎么走?”“您是谁,来干什么的?”值日的同学很诧异。“我是来给你们学校讲革命传统的呀!”“梅伯伯!梅伯伯!”其中一个学生挠挠后脑勺,很不好意思地说,“我们是来迎接您的,但心想您是个老红军,是大官、首长,一定会开着小轿车带着警卫员,没想到您就这么走着来了……”“呵呵”梅少卿笑了起来,“我的腿走遍了半个中国,在广州还不能走几站路来吗?”
梅少卿作完报告回家后,把情况讲给家里人听时说:“同学们听说是一个大官来作报告,就想到是坐四个轮子的小轿车,带着警卫员来的。如果是那样,还怎么好作革命传统报告呢?我迈开双腿走去,本身就是革命传统嘛!”
梅少卿同志时刻保持着党的艰苦奋斗的作风。他到外单位作报告,总是先声明,一不要接送,二不要吃请。一次,他应邀到广州市郊一所建筑工程学校,校领导和工作人员在门口等候多时,也没有看见他。到会场才发现他,早已坐在主席台上了。原来,他又是早早地步行到会场的。亲戚朋友们埋怨他:“你是领导干部,身体又不好,怎么不乘小车呢?”“我是来讲党的艰苦奋斗革命传统的,现在我还走得动,怎么能坐小车来呢!”
梅少卿自己克勤克俭,可是却从不看重金钱,他所注重的是党的事业,是下一代的健康成长和人民群众的疾苦。早在建国初期,他就用残废补助金和微薄的津贴,捐献400元购买飞机大炮,支援抗美援朝。邢台地震后,他主动给灾区人民捐上500元。文革期间,干休所经费困难,他主动拿出400元作为所里的办公经费。1978年和1980年广东一些地区发生水灾,他先后捐资200多元,还有粮票、衣物等。至于为培养教育下一代,他更是全力以赴,倾囊相授,据不完全统计,1979年至1983年,他先后给四所小学捐助教育经费近千元。他用自己的行动谱写了一个老共产党员的奉献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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