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起:第二人林金亮
(照片背面文字)
这一幅中国人民十分熟悉的经典摄影作品,就是已故中国摄影家协会、中国电影摄影师协会名誉主席吴印咸,于1939年10月28日,在河北省涞源县王安镇孙家庄小庙,用德国产“伊可弗莱斯”120双镜头相机拍摄的《白求恩大夫》。
然而,今天为人们展示的这张微泛旧黄的照片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其一,它是父亲留给我们后人的遗物,作为照片中人物之一,父亲林金亮生前将其视为珍贵物品经心珍藏;
其二,它是拍摄者吴印咸赠送我们父亲的纪念物。1978年6月,两人分别39年后于北京再次见面时,吴老亲自洗印并签名。
其三,近80年后的今天,它再次见证了那段历史。当我们穿越时空隧道,再现白求恩在硝烟弥漫的战场救死扶伤时,内中透出的紧张庄重气氛,仍使我们有如身临其境,深深地感受到给予我们心灵上的震撼。
那是1939年10月下旬,驻华北日军调集两万重兵,配以飞机、大炮和装甲车,在“杀人魔王”阿部规秀中将指挥下,穷凶极恶地对我晋察冀边区发动了“冬季大扫荡”。
10月27日晚,白求恩率军区卫生巡视团在一分区后方医院检查工作时,得知摩天岭战斗中受伤的40余名伤员,正在往后方转移途中。为使伤员尽早得到救治,白求恩随即决定组成临时医疗队赶赴前线,并迅速做好出发的各种准备。前不久,从延安来到晋察冀拍摄《延安与八路军》纪录片的吴印咸等人,也要求随医疗队一起行动。他们一行连夜行军,翻山越岭70多里路,于天明前赶到涞源县王安镇孙家庄,与前沿部队联络人员接上了头,这里距王安镇日军据点仅五、六里路。
由于村内没有合适的手术地点,医疗队只好将手术室设在村外的小庙里。处于战乱中的小庙,佛像已无踪影,但雕梁画栋和墙上残留的彩图仍依稀可见。不多时,后送伤员的担架陆续赶到。
伤员被一个接一个抬上手术台,手术之后又一个接一个被转送后方。小庙内外这时充溢着紧张而有节奏的气氛,所有人都在忙碌地从事自己的工作,全然忘记山区深秋的寒气。而随同医疗队一起行动的摄影师吴印咸也为此情此景所感染,他赶拍了包括这张照片在内的许多镜头,也因此为我们留下这永恒的瞬间。
为伤员手术的工作一直持续到次日下午。时近黄昏,医疗队突然接到司令部紧急指示:日军正向以孙家庄为中心的地区靠近,请迅速转移。山谷中也骤然响起一阵枪声,仿佛就在小庙附近。处于紧急时刻的白求恩仍泰然自若地紧张工作,直到最后一名伤员做完手术才行转移。所幸日军先头部队冲进村庄时,医疗队已乘着暮色消失于大山深处。
但不幸的却是,白求恩左手中指不慎被手术刀划破。返回一分区后方医院时,他的伤指开始局部发炎,但由于忙于工作,没有引起重视,仅做了简单处理,仍然坚持为伤员做手术。几天后,他又亲自为一名患颈部丹毒症、合并头部蜂窝织炎的伤员做手术,致使伤指又受到致命感染。
11月7日,是晋察冀军区成立两周年的日子,著名的黄土岭战斗也在当天打响,而白求恩却依然拖着病躯率医疗队赶赴前线。由于病情迁延日久,又因医药条件的限制,他的脓毒败血症无法得到足量抗菌药物的控制,其病情渐趋恶化。生命垂危的他依然牵挂着工作和伤员:“我十二分忧虑的,就是前方流血的伤员,假如我还有一点支持的力量,我一定留在前方……但是我已经站不起来了。”
白求恩病危时,父亲参加了抢救工作,但终未能挽救他的生命。1939年11月12日凌晨,白求恩在河北省唐县黄石口村不幸以身殉职,在将届50周岁的天命英年,长眠于他曾魂牵梦萦的这块土地。聊以告慰白求恩在天之灵的是,被日军称为“名将之花”的阿部规秀中将在黄土岭战斗中被我军击毙。
12月21日,毛泽东发表《纪念白求恩》一文,对白求恩精神作了精辟论述和高度概括。“从前线回来的人说到白求恩,没有一个不佩服,没有一个不为他的精神所感动。晋察冀边区的军民,凡亲身受过白求恩医生的治疗和亲眼看过白求恩医生的工作的,无不为之感动。”
这张珍贵照片成为那段历史的见证,它真实记录了那些峥嵘岁月。当我们穿越时光隧道,再次审视照片那瞬间定格的艺术魅力时,当年那硝烟弥漫的历史场景,古老小庙和简陋的手术台,医务人员们特定的神态以及外科手术所特有的庄重气氛,都使我们能够立即意会、体味并留下深刻印象。而作为一个外国人和国际著名的胸外科专家,白求恩脚蹬草鞋、身着八路军战地医生白色围裙且全神专注手术的高大形象,更使我们的视觉和内心深处感受到强烈的冲击与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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