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泰升(1918-2015),安徽省金寨县南溪镇南石塘人。开国上校军衔。他是一位具有富有传奇色彩的革命老战士,2008年,又成为安徽省最年长的北京奥运圣火的传递者。他几乎亲历见证了中国革命和共和国建设的许多重大事件,在枪林弹雨中和体育事业发展中诠释对党、对人民、对军队的赤胆忠心。在土地革命、全面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时期,他参加了鄂豫皖苏区的四次反“围剿”斗争,红四方面军长征、西路军、百团大战、反日伪军“扫荡”、掩护八路军总部突围的“十字岭血战”、千里跃进大别山、抗美援朝等战斗战役。他13岁参军,成为红四方面军的小红军,曾参加长征、西路军三过雪山两过草地一越戈壁。历任红军后勤部任财务勤务员、军部警卫班战士,八路军炮团排长,解放军炮兵营连长、炮兵副团长,志愿军炮兵团长兼团党委书记,人民炮兵副师长、师参谋长安徽省劳动局副局长、省体委副主任。1983年11月离休。2015年3月6日,张泰升与世长辞,享年98岁。
张泰升从一名红军战士成为击败日军侵略者的坚强战士,从一名财务后勤的士兵,成为人民军队的炮兵;从人民子弟兵,成为安徽省体育事业的开拓者之一。见证了整个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辉煌历程,在枪林弹雨中诠释赤胆忠心;在和平时期,他全身心投入到体育事业,九旬高龄还成为北京奥运会安徽站圣火传递年龄最大的奥运火炬手。张泰升不惜用生命和鲜血,书写了波澜壮阔、辉煌灿烂的革命人生,他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战斗的一生,为中国革命建设建立了不朽功勋。他是金寨无数英雄儿女中的优秀代表。
本文仅写在红西路军艰苦卓绝、悲壮惨烈的征战故事。旨如张泰升《离休抒怀》诗所曰:“壮志未酬心难慰,长征接力寄后辈。”
《合肥晚报》曾报道老红军张泰升长征等故事
吹响西征号
秋风劲起黄沙起,红军二万悲壮飞。中共中央、中革军委根据当时红军战略任务和行动计划,1936年11月10日正式命令红军河西部队组成西路军,进行伟大的西征,目的就是以建立一个背靠苏联、有利于回旋的战略基地。修订再版的《毛泽东选集》中一条关于西路军的注释及2002年版《中共党史》,明确指出,西路军奉“中央军委指示”、“中革军委的命令”,西渡黄河。这是历史客观事实,也是符合历史真实的结论。
为统一领导,批准成立西路军军政委员会,陈昌浩任主席,徐向前任副主席。委员有陈昌浩、徐向前、曾传六、李特、李卓然(以上五人为常委)、熊国炳、杨克明、王树声、李先念、陈海松、郑义斋。
总指挥徐向前,政委陈昌浩,副总指挥王树声,参谋长李特,政治部主任李卓然,供给部长郑义斋,卫生部长苏井观。总部一局局长郭天民,二局局长宋侃夫,四局局长杜义德,政治保卫局局长曾传六。
全军共两万一千八百人,机关、医院、伤病员及勤杂人员,约占百分之四十左右。
其中,五军军长董振堂,政委黄超,参谋长李屏仁,政治部主任杨克明,辖十三师(师长叶崇本,政治委员朱金昌)、十四师(师长郭锡三,政治委员谢良)、四个团,共三千余人,枪一千余支,平均每枪子弹五发。
九军军长孙玉清,政委陈海松,参谋长陈伯雅,政治部主任曾日三,辖二十五师(师长王海清、政治委员杨朝礼(金寨人)、二十七师(师长陈家柱,政治委员易汉文)、六个团,共六千五百人,枪二千五百支,每枪平均子弹十五发。
三十军军长程世才,政委李先念,参谋长黄鹄显,政治部主任李天焕,辖八十八师(师长熊厚发,政治委员郑维山)、八十九师(师长邵烈坤,政治委员张文德)、六个团,共七千余人,枪三千二百支,每枪平均子弹二十五发。
骑兵师师长董彦俊,政委员贤道,共二百人马,枪二百支,平均每枪子弹二十五发。
妇女独立团团长王泉媛,政委吴富莲,政治处主任华金双。
回民支队。
张泰升在西征时,是西路军总供给部的一名保管员,总供给部负责大批辎重以及部队所需黄金、大洋等现金的保管。他跟随西路军主力部队,强渡黄河,在突破了国民党军胡宗南部设置的黄河防线后,踏上了西征的道路。当时,张泰升进入河西走廊后,地势立即变得一马平川。这里一直是西北地方军阀马步芳、马步青的天下,“马家军”以骑兵为主,个个长得高大孔武,作战素以“凶残无比”著称。携带着少得可怜的子弹和手榴弹的红军,拖着历经万里长征后疲惫不堪的身躯,与“马家军”展开了异常艰难的战斗。西路军在河西地区建立的每一小块根据地.几乎都是在追不得已的情况下,以最残酷、最血腥的“白刃战”换来的。很快,西路军各军、师、团的人数变得越来越少,等部队抵达祁连山脚时,全部兵力已不足1万人了。
鏖战倪家营
1937年1月,攻克了甘肃临泽城的红西路军,遭到了“马家军”5个团的疯狂围攻。当时,驻扎在临泽城内的,只有郑义斋领导的总供给部和一个警卫连,形势十分危急。担任总供给部部长的,是河南许昌人、36岁的郑义斋,在张泰升跟里,郑义斋永远都是一条顶天立地的“硬汉”。郑义斋立刻按战斗需要,将全体人员编成班、排、连,并任命秦基伟担任了守城前线总指挥,经过5个昼夜的激战,在主力部队的策应下,总供给部终于突出重围,转移到了西路军总指挥部所在地——倪家营子地区。3月,西路军向祁连山转移时,部队已遭到大量减员,局势相当恶化,在去总指挥部讨论今后的行动方针前,郑义斋将已有身孕的妻子杨文举叫到跟前,他眼眶里闪动着泪光,轻声地对妻子说:“部队就快要弹尽粮绝了,你有了身孕,不要随大部队前进了,就地找个老乡家安排吧。”杨文举听罢,顿时大哭了起来,郑义斋心情沉重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说:“不管将来生下的是男是女,你都要好好养大成人,都是工农红军的后代!”张泰升和周围的战士们听罢这番话,无不潸然泪下。仅仅几天之后,郑义斋便在与“马家军”的血战中,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马家军’的骑兵实在太暴戾了,红军只有两条腿,而他们却有4条腿!”张泰升回忆说。连续不断的短兵相接,敌人的马队早已将西路军冲得七零八落,不仅仅是年纪轻轻的张泰升,就是年纪大一些的老战士,也不得不在部队冲散后,想方设法地寻找主力。“行军时.今天向西走,明天向东走,后天又向西走,连部队的指挥员都不知道下一步究竟该去哪儿。”至今,张泰升还清楚地记得自己从府驿县城突围,前往倪家营子寻找总指挥部的那段经历。
那是一个黑漆漆的夜晚,刚刚结束了一场恶仗、正在府驿县城休整的张泰升和战友们,突然遭到了“马家军”骑兵的疯狂进攻。由于伤亡参重,部队被迫决定杀出一条血路突围。在突围时,“马家军”骑兵将两路军人马拦腰切断,战场局面十分混乱。
张泰升催促着马夫,将自己所保管的一布袋黄金、大洋等驮上了马背,两人一起赶着马,在冲天的火光中直奔城外。此时,天寒地冻,地上已经结起了厚厚的一层冰,一发炮弹炸了过来,马受了惊,趴倒在冰面上,任凭马夫大声吆喝,却怎么也不愿再站起来了。子弹像雨点般从身边划过,为了逃命,马夫索性将布袋卸下,独自骑着马飞一般地逃了。张泰升只得冲了过去,一边用力地提起布袋,一边拚命地向前挪动着脚步,然而,在这沉甸甸的布袋里,装着的黄金、大洋共有3千多块,张泰升没走多远,便再也提不动了。此刻,敌人的马刀不停地在他的眼前晃动着,身边躺下了不少惨死在马刀下的红军战士,斑斑血迹都已经凝结成血块了。无奈之下,张泰升只得扔掉布袋,顺着前方晃动的人影,朝着总指挥部所在的倪家营子方向奔去。
倪家营子位于临泽县城南部,分为上营子和下营子。到了1937年的1月底,在“马家军”步步紧逼下,西路军剩下的1万余人,已全部收缩到了这片地区。在这里,西路军以寡击众,与“马家军”展开了一场红军战史上最为残酷的血战。最终,在这场事关西路军前途的肉博战中,西路军被彻底击败了。
血燃祁连
1937年1月,西路军剩下人数越来越少。西路军高层紧急决定:立即将剩余人马组成3个支队。张泰升被从总供给部调至红三十军军部特警连一排一班警卫员,负责西路军军政委员会委员李先念的保卫工作。李先念率领的左支队700多人,开始了在祁连山的转战游击,并历尽艰辛,最终到达了目的地——新疆迪化(今乌鲁木齐市)。
祁连山的寒冬,白雪皑皑,寸草不生,左支队的战士们接连几个月,都没有看见过一个人影,惟一能让大家兴奋的,就是那些为避寒而躲藏在山沟里成群的山羊。张泰升和战友们渴了喝雪水,饿了宰山羊,总算熬过了漫漫长冬。
1937年3月底的一天,左支队转战到了安西县城附近。李先念举起望远镜,站在山上放眼望去,只见山脚下是一个小村庄。他高兴地对战士们说:“今天,我们就到村里去宿营。”
这个小村庄名叫石包村,离安西县城很近。张泰升和战士们一路冲下山,来到村子附近时,突然发现村头有一片菜地,里面种的是绿油油的青菜。整个冬天都只吃羊肉、从未尝过蔬菜的战士们,纷纷将青菜从地里连根拨起,甚至连菜叶上的泥土都来不及擦净,便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了起来。不大一会儿,每个战士的嘴巴都被“染”成了绿色,而小小的菜地,也在转眼间便被吃了个净光。
部队当晚在石包村宿营后,李先念便开始向村民们打听安西县城内的情况,得到的情报是:城里的敌军数量不多。经过研究,左支队决定一举攻克安西县城,弄些粮草和补给,休整后再西赴新疆。然而,令李先念始料未及的是:几天前,马步芳刚刚向安西县城内调来了一个骑兵团!
黎明时分,左支队众官兵在李先念指挥下,向安西县城发起了猛攻。但敌人骑兵团的突如其来,却一下把红军打了个措手不急,损失惨重的攻城红军,不得不败退到了石包村内,而“马家军”则尾随紧追,反将石包村围了个水泄不通。
情况紧急,左支队只得奋力组织突围。经过一番苦战,部队终于趟过了淤沙河,开始接近新疆的东大门——星星峡了。然而,凶悍的“马家军”骑兵却始终尾随其后,紧追不舍。
碧血黄沙
“同志们,一边打!一边撤!”骑在战马上的李先念,将手里的驳壳枪高高举向天空,冲着大家高喊。听到喊声,张泰升和战友们一起,一面奋力奔跑,一面不断举枪向后射击。“马家军”的骑兵速度很快,忽儿出现在他的前方,忽儿从他的身旁飞奔而过,张泰升的身边,则是不断倒向地面的战友。战斗从黎明持继到了黄昏,部队一直血拼到了戈壁滩地区。
张泰升的枪突然“哑吧”了,枪膛内被细细的黄沙填塞得满满的,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跑到了哪里,环顾四周,只见茫茫的戈壁滩上,战友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如绸缎般光滑的黄沙上。
夜深了,“马家军”的骑兵也渐渐放慢了脚步。此时,李先念抓紧时机,将左支队的中层干部召集到了一起,他说:“同志们,我们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我们绝不能当俘虏!一定要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能冲出多少是多少!”他还提醒大家:部队打散了不要慌张,只要顺着竖立在沙漠边的电线杆,一直往亘跑,就一定能到目的地——新疆。
筋疲力尽的张泰升和战友们和衣睡倒在了沙漠上,刚刚进人梦乡,突然,剧烈的爆炸声犹如惊雷一般,将大家给炸醒了。张泰升知道:“马家军”又开始进攻了。尽管他的双腿早已软弱无力了,但他还是坚持着站了起来,随手拉住了一匹战马的尾巴,惯性地跟着战马向前奔跑。还没等跑多远,受惊的战马便将张泰升重重地摔在了沙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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